2013-10-22 23:54:17

關於《一首搖滾上月球》 說的男人的溫柔



(照片 from 放愛在我家)



如果要說這部電影是怎麼樣的電影,我想,它說著【男人的溫柔】這件事。

 

 

關於紀錄片,我看了一些。從 2004年的《生命》(可能很少人知道「全景」是台灣很少見維持了18年專門拍紀錄片的團隊)、《無米樂》,到近幾年比較多人知道的《翻滾吧!男孩》、《被遺忘的時光》、《不能戳的秘密》、《青春啦啦隊》、《牽阮的手》,當然還有今年很讓人印象深刻的《尋找甜祕客》(Sugar Man)。我自己私自覺得,看紀錄片其實更看得到鏡頭後面那個人的心緒,是那些心緒決定了從什麼角度切入被紀錄人的故事。六年的跟拍,我絕對相信導演拍了很多很多的素材,有些一定不那麼好看,有些可能很灑狗血但是對票房有幫助,但當我看完這部電影,我明顯感覺到導演的溫柔,他沒有太刻意斧鑿地形成事件的發生,而是順著六個家庭的流走:深夜的都市遊歷、凌晨的城市清掃、大年初一的警局、靈骨塔等等,這些對主角們和紀錄者來說同時都是時間和體力的積累,導演溫柔地堆砌著,觀者默默地流下了眼淚,但又笑了出來。(註1)

 

 

電影裡的各個家庭故事,我有些熟悉卻也陌生,我雖然陪伴過身障朋友的一些時分,但其實大致是美好的那一面,安安好好、漂漂亮亮地一起吃喝玩樂。但是,在電影裡你可以看到生活當中比較真實的那一些部分,關於孩子的生理變化,關於老爸們的生活,關於媽媽們,還有旁邊的支持系統。其實電影就是鏡子,之所以勾人,是因為當中發生著你的企昐、渴望、生命經驗,又或意料之外。於我而言,我想起的是這些:

 

 

關於李爸到精神照護中心看媽媽,我腦海裡浮現一些朋友的樣子,那些對於狀況不那麼好的父親或母親,之於朋友的愛之極與痛之極。

 

 

年幼時,父母花了很多心力四處尋找名醫,醫治我的腳,這甚至一直持續發生到我大學,一度已決定開刀,但媽媽擔心不會變更好,所以跟我商量著不要開好不好。我一口答應,其實我沒那麼在乎,我比較在乎看著他們擔心,希望變好,但又擔心變壞。但其實我沒差啊,跑步照跑,我還打籃球打得挺好呢,幾個運動都還不錯啊。甚至旅行,我也沒有跑得不遠。但是,當家裡有孩子出世,在八八風災的那個夜晚,小孩腸胃炎,大人照顧幾晚已經精疲力竭,輪休假回家的我照顧,我抱著孩子一晚,反覆拍背,即便他吐了我一身而驚慌失措,我依然抱著說:「沒關係!」在那些時刻,我沒有養兒,卻也知道了父母恩。

 

 

因為一次志工活動,認識秀芷,然後一起吃喝和當文青,有時候活動到比較晚的時間,當時還沒有無障礙計程車,所以由我開車。說也剛好,我的車子後車廂也就剛剛好可以好好地放進她的輪椅。但,要協助她下車,是比較難的部份,需要一點技巧:她會撐起自己的身體,陪伴者要幫忙抬高她的腳,好讓她把自己甩上輪椅的時候,屁股不會因為撞到輪椅而擦傷。也許有點難想像畫面,不過大概的程序是這樣。有些時候很順利,自己都得意洋洋,有時候不太順利,有一次,竟反覆挪了四次才順利讓秀芷上到輪椅上,可以回家,但她幾乎力氣用盡,我也幾乎沒力(還是那天沒吃飯? :P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很挫折,反覆一直想:為什麼?到底那裡不對?為什麼好像很簡單的事情,我卻做不好? 但或許是因為太在意也說不定。

 

 

 

當電影裡的主角們有著一些情緒,我大概可以理解一些些,那些挫折必然是我所經驗過的千百萬倍。

 

 

 

再者於我而言,這並不是一部虛幻的電影,我,其實也在電影裡-在鏡頭拍攝的人群裡,在鏡頭外的現場裡。電影裡,映竹生病住院四個月的同時,我的人生軸也併行地在旁邊走著。以著接近是個觀察者的角色,電影裡都是紮紮實實的人生。

 

 

而我其實幾乎是刻意地不劇透,假若這些有勾到你,那麼,請進戲院去,它必然會勾到關於你的黑暗與光明。

 

 

 

醜就在美的旁邊,畸形緊鄰優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後,惡與善並存,黑暗與光明同在。--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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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散場前,君潔說:「不知道還有那些廳是適合看電影的?」 (註2)

 

 

是啊,到底有哪些電影院是適合身障者看的?

 

 

這樣一部以身障陪伴者為初衷的紀錄片,有多少身障者能就近在自己生活的區域內找到進得去並且不用折頸的電影院?

 

 

又或,即便是首映+演唱會,身障的孩子興沖沖地參加了,卻因為位置的安排幾乎整場看不到字幕。散場後的人潮依然快速地超越身障朋友。

 

 

 我總覺得那裡不太對勁,但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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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蕙蓉姐的福,我在上週六看了這部電影。在寫電影之前,我想先寫一下關於有點奇妙的緣份。

 

 

蕙蓉姐,筆名是五餅二酒,在大概十年前部落格才剛發起的年代,當時沒有無名,沒有痞客邦,當然更沒有Facebook、Plurk,現在很多知名的部落客當時都在新聞台出沒,蕙蓉姐也是其中之一,當時有一些小小的互動。不過,隔了近十年,我幾乎忘了這個名字。一直到有一天,從毛毛的Facebook 看到這名字的留言,才又想起。

 

關於毛毛,又是另外一串的緣分了:因為秀芷(註3),所以認識 vita和嘉梁;因為 vita,所以認識毛毛,也才知道毛毛是嘉梁的妹妹;而毛毛剛好要去溫哥華打工渡假,好友Sherry 住在溫哥華,然後有了一些小小的連結.... 真的很像一串肉粽。哈。

 

 

扯遠了,講回蕙蓉姐,去年重新撿回來之後,知道姐姐有在做網路廣播,而我有參與去年身障遊行的籌備,在取得夥伴們的同意之後,詢問姐姐是否可能訪問身障遊行的夥伴,為遊行宣傳,好讓更多人關注這件事並加入遊行。姐姐一口答應,反而變成我焦慮了。

 

 

「這,這,答應得這麼爽快,要找誰去?要講什麼?」 (抱頭)

 

 

後來大夥決定由劉爸和潘爸受訪。但就在訪問的前幾天,突然傳出潘爸的女兒映竹住進加護病房,只剩幾天,臨時要找其它人受訪有些為難,再加上多位夥伴都是輪椅使用者,在對錄音室環境不了解的情況下,要請哪位夥伴進錄音室受訪都覺得有一些困難度,只好由我硬著頭皮頂替了。於是有了這段訪問:

 

 

http://www.lagio.com.tw/index.php?option=com_flexicontent&view=items&id=1012&cid=49&Itemid=2&playid=Sqn5u006GKY

 

而就在這訪問之後,蕙蓉姐又訪問了嘉梁。

 

後來,蕙蓉姐老說,是在我和劉爸那個訪問之後,她才注意到身障這些需求。

 

老實說,是我的榮幸。我並不知道這個訪問有多少人聽過,而且是否對他們對於身障者的觀念有一些些的改變。我只有一念:我想把我自己當做一個通道,說出見聞,那是這二年來這一群的朋友讓我參與他們的生命歷程所見聞到的真實。

 

 

 

註1:看到這篇文章,也證實了導演有做了一些選擇。

http://udn.com/NEWS/READING/X4/8208101.shtml

 

 

註2:這是近二年跟秀芷整理、還有幾個朋友提供的戲院無障礙資訊

http://doingfree.pixnet.net/blog/post/7173112

 

註3: 認識秀芷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在這裡 http://lynnying.pixnet.net/blog/post/28775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