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0 13:25:41Lydia

無邊無界之城

<在遠離城市地標後甦醒>
他每每在見我之前
會先倒一杯Whiskey 熄了燈 之後 一飲而盡
再斟第二杯酒 繼而將窗戶打開 把酒杯放置於窗櫺上
默默凝視著關於我的月色
儼然已有幾分醉意的他 往往在看到我的時候
就這麼直接進入第二分醉意與詩意交錯的狀態
床邊的老舊唱機 悠悠傳來 我為他讚頌的歌聲
他堅持重複播放這首歌
我時而哀泣 時而狂喜著的嗓音 似乎讓他更顯自在了
於是 他就這麼在屋舍的黑暗 與月色的光明對話中度過一整夜

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 方才明白
他先將即將來臨的期待用盡一半
如果 那結局是要他壯烈地再犧牲一次
那醉意可以委飾他的不安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如果 那結局是女詩人在他的頰上輕輕一吻
他可以以醉意未醒為藉口 順著體溫急速攀升
以不用負責的狂妄之姿 擁著她一同到天明..
隔天 醒來 他便安然逃過她疑惑卻仍等待的雙眼
從容地說 昨夜我醉了 而妳累了 所以 我想先出門吧

其實 他一直緊握著的對女詩人的愛
在他留下鑰匙逕自出門的那一刻 手心仍是熱的
只是 他矛盾 他在酒醒之後無法從容面對自己
所以不得不選擇在清晨的車水馬龍之前 就匆匆出門
叫醒冰凍了一夜的打卡鐘 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坐鎮著
電腦開機後 就這麼 將昨晚一切 輕描淡寫地帶過
也因此...
他往往是認真工作的樣子 白天或是晚上都是的

不過 或許是每每以烈酒進行的對白
讓他疲憊不堪 也漸漸掌握不了第二杯酒之後的能量宣洩
近來 他獨自一人出門尋歡作樂 不再於窗邊盼望著女詩人的來臨了
這城市引以為傲的地標..*(註1)
閃爍的光芒 夜夜吸引都市邊緣的人 絡繹不絕匯聚於此
而 他的出走 卻並不是與那群人相遇
他通常 默默望著人群在他面前一一掠過
像看見什麼 又像是沒看見什麼的
他僅順著人群擁擠的外緣 以背對的方向 逐漸遠離
當他一回頭 望著這象徵城市偉大的夢想時
曾那麼強烈地追尋些什麼 夢想在身後竟是如此脆弱渺小
曾對現實生活是如此不滿足 而如今 又緊緊抓住了些什麼..



<於是我忍不住在他的對街 問我自己 >
一夜 我在他尚未返家之際
在那新啟用的大樓附近徘徊 見門半啟 便走了進去
我坐在他尚有餘溫的椅上 聽到窗外喧嚷的人群
隱約往這個寧靜的住宅區紛至湧來
桌上是另一紙半截的地圖
我用他未熄的煙蒂 一絲一絲地燒去
燒去後的圖像...好像是隱形墨水般顯了影 是個熟悉的老酒館地址

循著地址 我穿過人群 來到一條窄窄的街巷
我按下門鈴 仍遲疑著 手上緊握的地址
攀在屋簷的香港櫻花變了色 不確定 他是否在這裡
應門的是素面裝扮的女子 她梳了與我一樣的髮髻
我說 他在嗎
她無聲地 搖著頭 卻隱掩著身後的門廉
屋內傳來熟悉的一聲輕咳

我不明白 為何這花會選擇在難得的豔陽下變了色
美麗的陷阱 總叫人往往不經意就這麼迷了路
那女子匆匆掩上門
於是 我開始習慣在夜裡 徘徊在這空曠的暗巷
我有時會恍惚 究竟身在老酒館裡 還是在他的暗室窗邊一隅
但久了也逐漸不去在乎了
彷彿這巷弄根本不存在
我亦並未在任何人的眼前與生命中出現過..*(註2)

我留了字條 在你的信箱內
我從容地寫著,

今晚 你還好嗎
你是否累了 倦了
你是否同今晚的我一樣 亦迷了路
忘了帶手機出門 也忘了該如何求救
你是否仍對於最後一封簡訊的日期 感到懷疑
懷疑我是否曾經這麼對你說過 而如今我人又在哪裡
因為等不到你 我的行李 只得自己提了
因為等不到你 這一路 我只好先啟程了

2004年8月10日



<究竟還是錯過>
記憶 如風般掠過
讓人即使青春 卻往往不知所措
曾有的機遇 我們在無意間失之交臂 所以錯過
很多咫尺的交集 原可以相濡以沫 你卻如籠中之鳥 亟欲解脫
如果還有以後 答案會是什麼
其實 我早明白我僅能偷偷擦乾眼淚 因為 已經沒有如果 沒有以後

心痛 儼然 已一葉春秋


註1:城市地標-Taipei 101 vs Seattle space needle
無邊無界之城正是盤旋在台北與西雅圖的上空的荒蕪邊境
因為你在地標的高處 你並看不到這城市的邊際
註2:暗喻我正處身於從都市邊緣來的人群之中 但他沒把我認出來 因他是背對著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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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無邊無界之城
前半段是他的矛盾
後半段是我的無奈
城的上方 層層堆積的雲霧中 盤旋著 糾結著 兩人對彼此深深的愛戀
我們 始終在城的彼端吶喊著 聲嘶力竭後的沈靜多時 卻依然沒有交集
終究 沒有相遇
不過是一場羅生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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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以逝去的戀情為主軸的告別作
書寫至此
我只能藉著這個句點 盼能得到愛情的重生
因為過去時間的瓦解
我才能賦予自我 沈醉在咖啡因的震盪不斷 繼而永恆

咖啡地圖的行走儀式仍會持續
但下回..你會見到一位晨/昏 朝/暮
在地下鐵咖啡館紀錄拍片的導演 側寫故事
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