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懸8/12在台東鐵花村的歌聲，情緒有些激動...

   我知道我生命中有另一些東西，開始不同...

   我知道那些部份，將要開始萌芽與展露

   是一個新的旅程....

   而我，卻也了解這是生命的成就.....

   當她說著她信仰的自然，

   而我也開始懂了並整合生命之於我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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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在上個月的7月6日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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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我回到台東起 ，我就隱約知道我終將面對這一件事情，他那時已出現一些病痛，但情況還算樂觀。

   我可以說是外婆帶大，除了中間幾年的時光沒有相處，我生命的20幾個年頭，這一位女性一直存在我的生命中，不曾遠離。因此，在大學那四年直到畢業，我清楚不過當她某一天遠去，我將會有無以言喻的痛。那時，我只要想像外婆可能有一天將離開我的生命，我的眼淚就會無可控制的流下，我無法想像，那一天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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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離去的前一週，我突然意識到我該北上台中看看他，或許心裡面清楚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他那時，反覆住院與開刀，我因為工作的關係，無法上去看他，美其名工作忙碌，心裡面清楚是那一份抗拒與恐懼，害怕面對事實。

     就在去台中的那天，他開始彌留，舅舅意外的做出要讓外婆回台東的決定，於是，舅載著她回台東，而我和表姐坐火車尾隨於後。阿姨帶著玩笑的語氣說：就好像是我帶她回台東一樣。其實，我心裡面再清楚不過，外婆給了我機會，讓我可以帶她回家；而我，也給我自己機會，陪伴她走過最後一程。

     回台東過往，一直是她最後的願望，我很謝謝佛祖與神的安排，讓她回到台東落地生根。

    她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最後幾天，其實仍是掛念這些兒女子孫，不肯離去。看著她，為他心疼、感覺到她身體的痛苦，一方面不捨，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帶牽掛，喜悅的離開....

    在他離去的那個早晨，好在他日常禮佛的佛寺師父，在他耳邊告訴他要放下，他那時也才稍放下心，意識逐漸清醒，迴光返照。可是到中午，我去看她時，她已又開始陷入無意識的昏迷....

    到了下午上班時間，我返回崗位時，接到了她往生的消息。我無法抑制的奔到諮商室大哭，利用手邊有的小道具，排了一幅畫...

               瞬間，我才明白，外婆對於我的意義。 

       對於我來說，她是我的另一個母親。卻也是我的外婆，是我的生，也是我的死。

      從小她便帶著我禮佛，虔誠的她總是喜歡說我小時候虔心的三跪九叩，對菩薩很莊嚴的行大禮。而我，最近開始喜歡天使，私心的希望他也有天使的陪伴，至少在這段往生的時
間，有著光的指引不要害怕....

     可是，當我把小狗放上去那動作的片刻，我恍然大悟那個背後深刻的意義。就像是一隻狗般的守護這整個家族、一隻狗、守候；一隻狗般、忠誠、盡心，卻也辛酸...而母親的家族，甚至包含哥哥、弟弟、我、爸爸，都這樣接受她的庇蔭...

     那時，我才懂得整個生命的意義、傳承的意義...總是有些人，總是比較辛苦、比較委屈、無怨無悔的將下一代的人養大。而我們這一代的人，因為他們的犧牲，才得以在這個豐渥的土壤滋養，因為他們，我們才有這一代的機會、選擇、自由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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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外婆，在很小的時候，便嫁給外公，成為所謂的童養媳，生了八個孩子...；而我的外公，是養子，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有個好的人家收養，便繼承了這個姓氏。在那個年代，這似乎是常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或是可以埋怨的...

    養子與童養媳受害者的印記，成為那個年代的「受害者」。而這樣的烙印陰影，也刻畫在外公外婆著身上、刻畫在舅舅、阿姨與母親的身上，也同樣的刻畫在我們子孫的身上，光與黑暗，在生生代代的生命中流轉，我們同時繼承...

    而養子與童養媳的結合，在外婆的記憶中，是個不甚美好的時光。  我不清楚外婆是否有過快樂，值得緬懷的記憶？但我從有印象起，就清楚這一個堅強女性背後的心酸、埋怨，可卻也願意為著一家子任勞任怨...

     到了晚年，仍然在不甚如意的環境中，包容與開朗...我懷念那個和我們过年，我、母親和他在餐桌上笑的樣子，她那個沒有心機、天真信賴的笑，讓我願意相信善良、純真的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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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往生的12個小時，傳統的佛教需要不中斷的誦佛，而我在佛聲梵梵中，冥想看見她來與我告別、微笑的擦去了我的眼淚，然後緊握住我的手後，消失...

  之後，無可避免且可以揣測出母親與父親舊有的愛恨情仇，也在那一瞬間爆發...我們很荒謬的在頭七當天蔓延開來...

  在那之前，我便在靈前向外婆禱告，請求他看顧這一場爭執，讓它順利化解，請她給我力量，讓我有能力去面對；當我回到家時，便看見了一隻蝴蝶，在門前飛呀飛，而那隻蝴蝶是在梵聲靈前的蝴蝶...

  我知道她仍看顧著我們；但我也同時清楚，接下來就是我們要各自面對各自的課題，一個帷幕的落下、另一個旅程的開始，而這一切將不會再有人為我們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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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外婆往生、12小時的誦佛、入殮更衣、出殯，到骨灰的安放，我都有參與。也因為母親生辰沖煞需要迴避，讓我有機會帶替母親，為外婆更衣...

      我刻意的要我自己，看著年邁衰老的靈魂在醫院駐足留戀掙扎、然後離去，看著敗壞的身體卻曾經容納靈魂、光的身體，讓人擺弄的穿上衣服、入殮....

      我刻意的讓我自己面對死亡、吸聞死亡的氣味，逼近...，我卻也感謝有著個機會讓我體會、讓我面對外婆、面對死亡，還能說著感謝...

     我必須屈服、蜷著身、五體跪拜的感謝、稱頌著外婆、稱頌著死亡，然後我才沒有遺憾...

       比起哥哥、弟弟或者是父親，我沒有遺憾與後悔。我沒有埋怨外婆的死、沒有感嘆她死前沒有交代任何一句遺言、沒有嘆息他未與我說過任何一句話、我喜悅著死亡把外婆帶走，讓他離開了苦痛、讓他脫離了牽掛、讓她遠去飛向天堂....

        縱然仍有不捨，但我擁有喜悅與平靜，

       我知道外婆的愛在我心中不曾遠去；

       我知道她心疼我面對她離去可能的崩潰，所以選擇在我上班的路途中離開；

       我知道她的離開，不是出自於被迫，而是打從心底的喜悅與臣服生命

       這是，她送我的最後一件禮物，也是最貴重的一件...

      她讓我了解家族生命那份傳遞與給予的熱

      她讓我無懼怕的面對死亡，仍抱持著愛

      她也讓我體會世代傳遞的受害者與加害者都是一體，沒有分別

      她也讓我知道守候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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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外婆，我喜悅你的離開，我讚美生與死、

       親愛的外婆，謝謝你給我生命，用善良與純真養育我，也養育我的母親，因為妳們這個年代的犧牲，得以換取我們這一代的自由與選擇，即使如此，那份看似痛苦的犧牲，我也衷心相信那是我們共同的承諾，出自於愛的承諾，而非受苦受害，而那份承諾，是出自於光與愛，那份承諾是我們共同的約定，乃自於靈性與小我的不分離，都是為了讓我們記住我們便是力量、便是愛、便是我們真實的自己，便是光...

       因為世代祖先的信賴與交託，才得以讓我們回歸愛與光，因為你們，我們才得以學會寬恕與生命，在困境中願意面對、在面對自己責任當下，便回到了力量與謙懷。

       在此，我由衷的感謝祖先與你的支持，同時不要忘記我的愛與光、不要忘記我的恐懼與希望、不要忘記喜悅與辛苦，有著源頭及你們的祝福與指引，我活出我真實的樣貌、整合我所有的力量，看見並省悟真正的自己，同時明白真正的方向。

   親愛的外婆，我也祝福妳，飛到天堂的另一端，有著愛與光，有著更美好的體會。

   親愛的外婆，我記得、我記得，我會永遠記得你帶給我的愛與美好...

   然後，帶著你的生命，珍惜的活出每一分、每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