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哥哥的關係，我被外婆一直帶大到3歲才回到家
朦朧之中，也還記得被外婆帶大那時所發生的事情。

外婆是童養媳，生了7.8個小孩，說他傳統，但也不是那麼傳統，看他與外公的相處中，也可猜想在年輕時個性頗為剛烈。

從國小開始，外公與他和我們同住著，一直到大學開始，外公過世了，他才輪番與舅舅們同住。這個家，他幫的忙也最多：家事、看顧小孩，偶爾爸媽吵架，還要出來調解。

我的外婆會蒸年糕、蘿蔔糕、發糕、草仔糕、紅龜糕，綁粽子、做包子饅頭....真是多才多藝，我們家附近都知道他做糕的功力之厲害，連媽都比不上，可惜他已經退出江湖、封山了。

我對過年的印象，就是外婆忙進忙出的做蘿蔔糕、甜甜的年糕，舉凡過年要用到的糕點，他都會一手包辦。一籠一籠的蒸，竹管內有裊裊的炊煙延漫至天空，冷冷的天氣，剛蒸好的紅豆年糕冒著煙，會有我們這群從各地回來的兒孫七手八腳趕快抹上一層油後，偷捏一點試吃，大夥興致一高，就馬上吃了起來。

舅媽和媽媽會輪流煮飯(其實是媽媽煮為多)(過年最可憐的就是我媽了...)、舅舅們會與爸爸摸個三、四圈，然後大戰好幾天，餐與餐的中間，媽媽會和舅媽、外婆泡茶、吃瓜子、閒聊，小孩則放鞭炮。

一直玩到農曆十五，炸完邯鄲爺(註一)後，才正式告一段落。
過年一直到初七，初十三到十五這中間，會有親戚來拜年、看邯鄲爺、廟方會出民俗技藝團來遊街，十五這前後一兩天，台東到處都會有鞭炮聲、煙味瀰漫在空氣裡，小孩會掩著耳朵吵著要看七爺、八爺的遊行(最令人期待的是，七爺八爺身上掛的一長串餅乾，可真是美味呀~)，街道像是鋪了層紅地毯，是鞭炮轟炸後剩餘的炮灰，其實還蠻不環保的，但如今仍然讓我很懷念。



那時是我印象中最美好的光景，最快樂也最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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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出乎意料之外，他竟接受與我的奶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從初一到初四，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我在心裡面想：所謂王不見王、后不見后，竟然破了例，讓我開了眼界。
外婆和奶奶很不一樣，一個開明、一個保守，從她們的對話中，就會發現外婆傻傻的，專為他認為的道理在說明一件事情；而奶奶則是為反對而反對。好在，兩個老人家對於過年這種傳統節慶還是很重視，認為不能大過年吵架，所以都還算安然無事。

坦白說，我比較欣賞外婆大而化之的個性，即使八十幾歲將近九十歲，都仍然保持著堅強、樂觀與善良的心，即使外在環境對他怎樣在壞，他都仍淡然以對。並不是說他是個不知事的老人，相反的他可能知道很多兒孫之間的紛擾、媳婦對他的態度...，卻仍然自在。


有時候，看著這樣的他，讓我很心疼，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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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一個夜晚，晚餐結束後，媽媽、外婆和我坐在餐桌旁聊天，聊了將近2、3個小時之久，卻感到很愉快。

聊著親戚間的事、聊我的工作、聊媽媽與奶奶之間的八卦
(就..婆媳問題嘛)。

有些時候，外婆聽不大懂我和媽聊什麼，因為在老年退化下，國語對他來說已然陌生，可是他仍然很專心的坐在旁邊，聽我們聊天。

我們用台語聊著親戚間發生的事情、聊著外婆與奶奶的對照(一個傻；一個精明)，這時我會順便虧外婆一下，他也毫不在意的傻笑。

很淳樸、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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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大概就是這樣吧。
你是怎麼樣待人的，別人就如實的全然回饋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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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過年，我多包了一些錢，給外婆。
感謝他對我們家庭的好、與付出。

我將這些話悄悄的放在心底，只希望他能一直健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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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呀~
如果我有一點點的善良本性，那一定是因為你和媽媽的緣故。
一定是因為你和媽媽，讓我有學習與模仿的對象。

請你，一定要健康的活著，
一直到我有能力再與你一起同住...
一直見到我結婚、生子、...


就當作是為了我，要好好保重與照顧自己。

我們每年過年，都還要像今年一樣聊天聊的很暢快
每一年、每一年都要如此...
永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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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婆的延伸閱讀：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lydia34kim/3/2724168/20030423134442/#center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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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台東現在農曆年十四、十五(甚至到十六)還是有炸邯鄲爺這活動，有時還會看到精采的民俗表演：舞龍舞獅、七爺八爺、八家將、乩童等等，有一年運氣好，連外縣市的民俗技藝團也會受邀到台東表演，繞街活動會由廟方出動人員，他們會走遍整個台東，到處都看的到熱鬧的場面。小孩都會用台語說：『咚嚨咚拆』來了，快點出來看！

和台南鹽水蜂炮最不一樣的是，台東的放炮量應該沒台南那麼多，比台南多些廟方的繞街活動，重點是『看的見』繞街遊行，邯鄲爺雖說是重頭戲(鞭炮量多)，但大部分的在地人還是比較喜歡普通的遊行，因為如果看不見，那就會只剩下嘴巴、鼻子吃煙而已。(如果那年台東縣政府經費多，願意廣邀的話)。


(所以，花燈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