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時針剛過２，是店裡最少人的時候，通常會在這時候出現的都是襄信的熟客，今天是誰要陪我解悶呢？

　我一雙眼探向門邊，原來是她呀！我笑了，她深紫色的長髮隱隱飄動，在櫃檯前隨著腳步停止。

　她張了口又閉上，於是我主動開口，「老樣子嗎？」輕輕地，她點了頭。

　「知道了。」邊說我邊開始動作，她的老樣子是一壺綠奶茶加上我替她搭配的點心，不論是餅乾、蛋糕、甜品都由我決定。

　端著餐盤放到她的桌上，她輕頷了首，開始用餐，而我坐到了她對面，雖然她不會對我說話，但是我喜歡和她一起消磨時間，喜歡這些陪伴。

　我曾經以為她是啞巴，可是她會說話，只是在必要時，我曾經聽她說過幾次，她的聲音很好聽，只是語氣很冷淡。

　我翻著雜誌，她看書，溫熱的奶茶的煙緩慢上升，我們就這樣度過午後時光。

　突然，雜誌裡的扉頁吸走了我全部的注意，那是她，深紫髮色、淡紫瞳色、富含靈性而且美麗的她，「籽薰，表現得很好哦！」

　畫面裡的她，屈膝坐在地上展現線條，女性化的她耍起酷還是很有味道。這是一個牛仔褲的平面廣告，而她是平面模特兒。

　她在平面界裡已經闖出了一片天，在廣告上甚至會特別具名，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知道她的姓名：遠星籽薰。

　「我過了。」淡淡地，她這麼回應。

　我花了三秒鐘去理解她所說的，突然想起上禮拜看到的新聞，以及她大略提到的，徵選。

　那是一個金飾廣告，光是選角就引起媒體的注目，對她而言，那是第一個轉戰營幕的機會。「真的嗎？太好了！」

　那一刻我笑了，誠摯地祝福她，雖然她沒笑，可是我看得出來，她是開心的…


　接到那通錄取電話，其實她比誰都意外，她自己知道那天她表現得有多糟…

　她很緊張！不是因為共同競爭的女角實力多麼堅強，不是耳聞這次的導演有多麼厲害，而是在這空間裡，莫名地感到心悸…

　「這次的導演很厲害耶！不只是有想法、會導戲，好像還是平面攝影師。」

　「是呀！」另一個邊補粧邊說，「先別說是模特兒，需要他的專業了，單就女生的立場，也一定要見他一面。」他的外表並不亞於他的內在。

　無意間補捉到其他模特兒的聞話，籽薰並不以為意，只是無奈怎麼就安撫不了自己紊亂的心，就當自己是緊張吧！

　「遠星籽薰。」當秘書叫了她名字後，她清楚地感受到大家的交頭接耳，只是她無暇理會。

　她本來以為正式來之後，會恢復正常的！怎知，才一踏入不安的感覺反而立刻漫延…她頓了頓腳步，忍住不把手撫向胸口。

　那不只是鬱悶的感覺，這一刻，她很確定。

　卻不清楚，這…是來自心理亦或身體。

　呼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吶，她動作小得不讓人發覺，站定之後，她抬首，除了兩旁穿西裝的人，最中間的兩位，看得出他們地位不同。

　一為金髮、一為藍黑髮，雖然沒有穿著西裝，可是更顯出他們的風釆…

　籽薰環伺室內，試圖把不適感壓下，她的視線停在黑髮男生上，他應該就是導演了！

　似是感受到她的眼神，他抬眼，迎向她的…

　痛！有極大的疼痛襲向她的心，像是巨大的石頭狠狠擊向她的心，也像是鑽子想刺穿她的心，又劇烈又深隱的痛。

　那感覺難受到她沒有辦法集中精神，雖然表面上看來無異，但許多問題以及應對都是她下意識的反應，究竟說了什麼，她現在都沒有印象。

　她只是還不清楚，為什麼有這些感覺？

　所以，會通過她真的很意外，只是…她更沒想到自己第一個想分享的對象竟然會是襄痕夕。


　「你真的要用她？」坐在車上的副駕駛座，老闆漩渦鳴人忍不住懷疑。

　駕駛座上的他，輕點了頭，「嗯。」導演宇智波佐助專心地開車。「你不考慮一下？」他真的很擔心…會搞砸。

　「考慮過了。」佐助熟練地旋轉方向盤，他本來當天就決定了人選，可是因為鳴人才拖到今天才通知遠星籽薰的。

　「只是…」鳴人還試圖說些什麼，卻遭佐助打斷，「你說過由我全權負責的。」這也是他答應鳴人的原因。

　他們兩個自大學時代就是朋友，只是走向不同的路，鳴人繼承家裡的事業，而佐助成為專業知名的攝影師，雖然這並沒有阻礙他們的交情。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鳴人拜託佐助擔任平面方面的攝影師，也拜託他以特有的專業及眼光擔任電視廣告的導演。

　不過從提出到答應，他們可是魯了好一陣子，至於條件也就是：一切由佐助處理，鳴人得相信佐助的專業，一切不過問！

　「可是她是九緋欸！」一旁的鳴人放棄和佐助爭辯，只是喃喃自語的說。

　九緋？他其實聽過這個封號，只是無法和當時看到的她連上線，何謂九緋？緋代表的是美麗，九則是九缺一的意思。

　在『九緋』的廣告裡，她能做盡各種表情，落寞、嫵媚、冷淡…唯獨『笑』，那就是她缺少的那一項。

　偏偏這個廣告又是走甜蜜路線，難怪鳴人會擔心了！

　放下手剎車，佐助輕輕地放送聲波，「我相信她可以。」爾後下車。

　會選她，是一種下意識，在她踏入會談室時，他感受到一種奇怪的感覺，很悶的感覺凝窒在他的胸口。

　他正覺得奇怪，抬眼即對到她的眼神，當下，有一股痛感襲上了他的心，隱隱的、鑽心般刺向了胸口。

　那種感覺纏繞了他許久，直至她走出門外，才慢慢淡去，整程他都沒有開口與她對話，可是當下他就已經決定是她！

　他把那股感覺當作是她與商品的契合度，這樣的選法，他一點也不覺得唐突！

　連忙趕下車，鳴人跑到佐助身邊，「你幹嘛走那麼快？」看佐助不理自己，鳴人又追了幾步，「怎麼突然下車呀？」

　再走了好幾步，佐助停了一間餐廳前，「吃飯。」剛剛開過去，他發現這裡非常吸引自己，大概是因為氛圍吧！

　他舉步走了進去，「不是拉麵哦！」雖說如此，鳴人還是一起進去了。

　一踏入『襄信輕食館』，那痛覺似乎又回潮了，佐助撫了撫胸口，這是和面談那天一樣的感覺，雖然輕微了不少。

　說實在，他並不排斥也不討厭這種感覺，反而，有一股安心的感覺，或者該說是一種舒服的感覺，圍繞在他四周…

　當他回過神時，鳴人已經和老闆打起交道，「妳怎麼不貼菜單啊？」

　我習以為常地回答，「這是我們店裡的特色。」他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很肯定。

　「那我怎麼知道我能吃什麼啊？」把手架在櫃檯，鳴人的頭置其上，仍是不解。

　我笑了，繼續解釋，「你點什麼我就做什麼給你。」

　抱著一點賭氣的態度，鳴人大聲地說，「我要味噌叉燒拉麵。」

　「沒問題，」記下之後我再問佐助，「你呢？」

　本來看著店裡的他反應過來後才回答，「咖啡。」

　一邊的鳴人在走去位置的路上，突然覺得不對，「你不是要吃飯嗎？」怎麼只喝咖啡咧？

　走在前面的佐助沒有回答，視線落在餐廳內唯一一個客人的背影上。

　他有種奇怪而且熟悉的感覺，忍不住看著她…


　晚上八點，大家都還僵在攝影棚裡，整個拍攝團隊稟息以待。

　明天是產品發表會的日子，記者會上也將首度呈獻這支廣當，但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廣告卻還沒出來。

　因為佐助的堅持，進度延遲了好幾天，整個拍攝團隊氣氛也越漸低迷，雖然他沒有發脾氣，可是冷青的臉就夠讓大家害怕了。

　所以，大家只敢推舉唯一沒遭到導演『怒火』肆虐的女主角，來面對佐助：「其實你…」籽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佐助打斷。

　「我說過，」佐助的眼還盯著營幕，「要讓妳十全十美。」他的目標就是讓九緋的她，去掉那『不會笑』的偏見。

　其實…她這次的表現已經很好了！那抹笑震撼了他的心，只是在鏡頭上卻呈現不出那種絕麗的美感，所以他才會一改再改。

　其實…她也很意外，自己居然做得出這種表情，那仿如是面對他最自然的方式。

　拍攝過程中，為了追求他要的感覺，攝影角度、燈光位置、剪接狀況，甚至本來沒有的『男主角』，都由他擔下。

　雖然…這展現了佐助的能力，但並不是好事…

　接過剪接組送來的廣告，播畢後，佐助揉了揉額，嘴角露出一個笑，「收工。」

　「太好了！」一群人忍不住歡呼，為了遲來的休息以及預期的成功，說著大家也開始手邊的清理工作。

　突然，有一個人提出，「那慶功咧？」為了這部廣告忙了那麼久，不慶個功實在太可惜了！

　恰巧來到此處探班的鳴人，聽到後也爽快地答應了，「記者會後辦吧！公司請客～」工作人作們都尖叫了起來。

　笑著看大家興奮的樣子，鳴人來到佐助身邊，「怎麼樣了？」

　佐助邊把東西收拾好，邊回答鳴人，「好了。」而籽薰只是一路沉靜地站在旁邊。

　「我相信你，」鳴人把手拍在佐助的肩上，「一定會把片子用到最好的。」

　佐助抬眼看了看鳴人，一閃身，讓他的手撲空，自己則轉身面對籽薰，「要不要一起走？」

　輕輕地點了頭，籽薰拿著包包跟佐助一起離開片場身後的鳴人在恢復平衝後，只來得及大喊，「喂，你就這樣走啦？」

　他們的腳步一起停在騎樓前，「下雨了…」籽薰的聲音幾不可聞，不知為什麼雨景加上身邊的佐助，就讓她心情很複雜…

　「我送妳吧！」看著眼前的雨景，他想…她應該沒帶傘吧？

　聽到佐助的話，籽薰忍不住轉頭看向他，「不用了…」那句話讓她感到好熟悉…可是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啊！

　抬頭再看了看夜色，佐助試圖說服籽薰，「夜深了，妳又沒傘。」雖然是以陳述事實的語氣。

　明瞭佐助的堅持，籽薰也才鬆口，「送我到襄信吧！」


　我熟稔地送上咖啡以及綠奶茶，那是專屬於他們的味道，然後就此退下，把空間留給他們，創造新的味道…

　桌上一杯咖啡色一杯綠色的液體，隨著杯緣做緩慢的旋轉，而他們沉默著，讓容祖兒的《愛情復興》洋溢他們之間。

　佐助看著室內的裝潢，馬上就想到了上次來的情況，那痛感以及那個背影…

　籽薰拿著小湯匙無意識起攪拌綠奶茶，腦中想的卻是認識佐助以來的經過…

　「你相信前世今生嗎？」突然，這句話從籽薰唇畔逸出。

　收回漫遊的視線，佐助嚥下一絲意外，從容地回答，「我相信『緣』。」感覺出她有意長談，佐助改以一個輕鬆的坐姿。

　「我媽曾經很迷信地替我算命，他說我有兩世情劫，前兩世都是因情而亡，而且今生注定，還會遇到『他』，你信嗎？」說完後，她問他。

　也許別人會不知道她這幹嘛？但莫名地，他懂，點了點頭後，他問，「那妳呢？」

　她點了點頭，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不得不信。」

　從小到大，至少是她有記憶以來，類似的夢沒停過，雖然夢裡面的另一方總是不清楚的身影。

　聽到她這句話，佐助的心忍不住一陣悸動，張著手卻不知道能做什麼，「籽薰…」

　「對了，明天慶功你會去嗎？」籽薰突然帶開了話題，沒再說任何關於前世的事，甚至沒告訴佐助…

　自從認識你之後，夢裡的他越來越像你了！


　成功的記者會後，緊接著他們的慶功宴，只是僅剩老闆鳴人獨撐大局，重要的導演以及女角在混亂中都不見人影…

　「妳在這裡啦？」拿著酒杯以及杯中的香檳，佐助在會場外遇到籽薰。

　籽薰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後輕啜一口，「有點累了。」在這些場合裡，笑是必要的！偏偏她不愛笑。

　於是，佐助站到籽薰的身邊，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當下他們都覺得意外，不過馬上卻感到習以為常…

　「第一世我殺了妳，第二世妳又因我而亡，第三世妳還敢愛我嗎？」他的語氣極輕，聲波在她頭上縈繞…


　當時的痛覺，只是在提醒他們，要再心動一次！

　　　　　　　　　　　　　　　　　　　　　　　　　　　　　　　《完》






愛聽說能穿越幾世紀 痛苦過幸福過會重映
我們附身彼此記憶 才這樣糾纏到無止盡
傳說愛能飛幾千里 降落到今生的擁抱裡
如果擺脫不了宿命 就任它寫錯劇情
我們都別再做個逃兵 等待再一次愛情復興
讓秒針暫停 從輪迴中睡醒 愛的徹底
愛是一齣唱不完的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