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離死別是最難過的事，那麼機場一定是看盡悲歡的地方。一個一個分離、團聚的故事即在此處上演…

　「牙。」提著行李，雛田其實也不想面對這一刻。

　硬牽起一個笑容，牙的語氣還算輕鬆，「妳快進去吧！」雖然那是硬裝出來的。

　她僵在原地，帶不動沉重的腳步，「雛田，妳會來不及的。」牙在後面輕聲哄道，「快進去。」

　雛田打橫地站，右邊是牙左邊是登機門，她看著牙的表情，聽著廣播催趕的聲音，掙扎猶豫。她要出國念書，下次回來就是半年後，她…捨不得他。

　對於即將而來的遠距離戀愛，更是隱含不安…「怎麼了，雛…」牙關心女友停滯的動作，卻卻她拋下行李，衝過來的懷抱打斷…「牙～」

　他放柔了眼神，安撫的雙手摸上她的背，「不是決定好了嗎？」他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一陣濡濕，他知道這是她的夢想，他不會讓自己破壞她的計劃！

　「可是…」她的聲音自他的胸膛悶悶傳來…「我捨不得。」她不想離開他，也不想剖析那不安的感覺。

　牙把埋在自己胸口的臉帶出來捧著，「我也捨不得呀！」他細長的手指溫柔地幫她擦掉眼淚。

　「那…」雛田吸了吸鼻子，「你要來找我哦！一定要來，我會等你。」雛田的眼盯著他的，非常認真。

　而他亦然，「我會每天熬夜打電話的！」單純的文字溝通是滿足不了他們的，電話費再賺就好！

　「好！我等你電話。」極力甩去眼中的淚意，雛田笑了，至少最後也要美美的。在廣播系統傳來最後一聲催人離的話語前，她再度投入他懷中，「牙，再見。」

　雙手再度纏繞在她背後，他的下巴靠上她的頭，「再見。」雖然，手不肯放。

　他偷偷揩去眼角的淚，送她離開…


　他每天固定在一個時間打給她，說好了，這是專屬於他們的甜蜜時間…

　「喂～」時間一到，電話一響，雛田就趕快接起來，她不想要他等，嘴角也有掩不住的笑意。

　「什麼事那麼開心？」這頭的他感受出來後，好奇地問，「沒什麼～」

　她才不可能告訴他，是因為他打來的電話，那太羞人了！

　牙沒有逼問，「妳不說那我問吧！有沒有想我啊？」他故意用一種俏皮的語調。

　「那應該是我問你的吧！」這句話不都是深閨怨婦巴著電話有氣無力地問男友的嗎？

　「因為妳會害羞啊！」牙回得理所當然，「所以我幫妳問，我有沒有想妳啊？答案是有。換妳回答了～」自問自答後，他期待雛田的回答。

　「哪…」正想反駁的雛田，聽到那頭『暗示性的聲音』後，妥協而後羞赧地說，「有…有啦！」

　她知道他滿意了，因為那一頭傳來的是他深情幾許的聲音，「雛田，我好想好想妳…」

　他們每天都這樣聊著，有些時候雛田擔心牙的電話費，還會先掛掉電話再打過去，「牙，我跟你講哦～」

　「妳呀，」遠端的他聽著她喜孜孜的聲音也忍不住笑了，「又想現什麼寶了？」

　她忍不住笑出個幾聲後，才繼續說，「我和我的同學提到你，她們都說很想看看你呢！」她可是不遺餘力的替他『打公關』。

　「妳是不是一直跟他們說我很帥呀？就算是事實，也要留一點給別…」雛田趕在牙說完之前打斷，嬌斥一聲，「牙～」越說越離譜了～

　「好啦！」牙聽話地不再贅言，不過對於她剛剛所說的還是有所意見，「男生的話就宣示主權，女生的話就算了。」

　「喂，」牙一連串的話，讓她有些消化不了，「是女生。」只是為什麼不給她們看？

　算是猜對了雛田的心事，牙如她所願地答，「告訴她們，妳的帥帥男朋友是妳一個人的，妳要獨享，不分給她們看。」

　雛田答應了她，「嗯。」嘴角掛著笑，很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電話越講越短，打電話來的時候，也越來越晚，根本不符他們當初約定的時間，更甚至會遲了好幾天…

　有時候，她忙著，也等他，回過神後，才發現已經過了許久…

　有時候，她專心等他，卻只能無奈發呆到晚上…

　有時候，她非出門不可，回家的時候她會急忙地檢查答錄機，卻總是沒記錄…

　她不是沒主動打給他過，但他…總是沒有回應，就像現在…『我是牙，現在不在家…』她沒有開口，在嗶聲後留下空白記錄，她真的不想只和『機器』說話…

　突然，雛田房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幾聲之後，她有氣無力地接起，「喂？」

　「怎麼了？」劈頭就這麼一句，那是牙的聲音，「剛是妳打的？」

　「你在家？」那剛剛他為什麼不接？

　她記得他一向了解自己，甚少有問她『怎麼了？』的時候…

　「來不及。」他簡單地解釋，雛田無聲地點頭，遺忘了他是看不到的…

　她只記得以前他總是竭盡所能的逗自己開心，他不可能聽不出她現在的低落。

　是之前的他太好了，讓她不習慣現在的他，還是現在的他才是走過熱戀期真正的他…

　那一端在許久沒聽到雛田的聲音後，又開口了…「妳不是有事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一定『要有事』才能夠聯絡？「不行嗎？」沒理由就不能找他了嗎…

　「唉。」對於她輕到不能再輕的語氣，牙輕嘆了聲，「雛田，我最近比較忙…」簡單地一句話就阻絕了她想說的，「我知道了。」她本來想問他，什麼時候要來看自己的，那…是他們說好的，不是嗎？

　只是，她已經無力開口…「那先這樣，我還要準備考試…」

　趕在牙掛掉電話前，雛田還有一句話要說，「等一下，我的同學還是很想看你…」

　就算是她不對、就算是她試探吧！這一刻，她真的很想聽聽他那因為溫柔而有些霸道的話，那…會讓她安心一點的！

　至少讓她不會灰心於他們的戀情…「妳有照片吧！拿給她們看呀～」說完，牙即掛掉了電話。

　聽到電話傳來的嘟嘟聲，雛田的心涼了一半，這要她不相信他們的感情變調都難！

　輕輕地掛上電話，雛田看著它，心頭是難以言喻的重，驀地，一滴淚兩滴淚，顆顆落下，打濕的不只是她的膝也是她的心。

　雖然對未來充滿了不確定，但她真的曾經相信，他們能夠這樣走下去的，只是…這願景似乎不太可能了～

　她…找不到他們之間可能的永遠了…

　吸了吸鼻子，她企圖阻止淚水的落下，算了！就這樣吧！

　電話之後還不明顯嗎？哭完之後，她要好好地想想自己與牙的事。現在的他們，那一點稱得上男女朋友？

　雛田將頭埋在雙膝間，徹底釋放…


　他們下一次聯絡，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是牙主動打來的，這也讓雛田非得面對他們之間的事才行…

　「我是牙。」電話一接通，牙即乖乖地報上名來，大概也是怕她認不出來…「我知道！」他的聲音還深刻在她腦裡，忘不了！

　接下來的他們即陷入一陣沉默中，誰都沒有勇氣先開口，於是雛田先說了，「怎麼打過來？」

　「…有必要來關心一下。」好半晌後，牙才開口。

　原來只是因為還存在的『男女朋友』的身份，曾幾何時，他們的行為只是為了『責任』？

　好吧！下定決心，「牙，我有話想跟你說…」

　「妳說。」他其實也大概能掌握她想要說的是什麼了…

　在這一端，雛田給自己一個鼓勵的笑容，『加油！日向雛田…』，吞了吞口水，「我們當初會在一起，就是希望能讓生活更幸福、有趣、充實，可是現在…」輕輕地，她停了口沒繼續說。

　「我懂妳的意思。」是他們親手把他們的愛情送上這一步。

　「所以…」雛田停下來，專注得說接下來的話，「我想應該是要有所取捨的時候，如果分手對於我們兩個人還有之間的關係，有好處的話…」

　雛田的話就此而止，剩下無限空間給牙發揮，「我知道了！我想…也好。」

　驚訝嗎？這不就是她所想的，她…也聽不出他的意外…

　「就這樣吧！」為了忍住眼淚，雛田把話說得很短。

　「等等，」牙即時阻止了雛田下掛的動作，她再拿回話筒，「我還是謝謝妳！這一段時間以來，妳真的很好！」

　雛田笑了，但無比悲淒…「牙，下次…別跟女生說這種話！」只會讓她更難過～好有什麼用？留不住人…

　「我還是喜歡妳，只是…」距離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她明白！

　「別說了，就這樣吧！」他們的愛情就這樣吧！

　這次，她主動掛掉電話！

　這次，她沒再掉淚，取而代之的是窗外的紛雪，她悲淒一笑，這雪感覺好像下在心裡…

　突然，她想起在台灣時曾聽過的歌…七月七日晴…

　　　　　　　　　　　　　　　　　　　　　　　　　　　　　　　《完》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不再想念 說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
眼淚代替你親吻我的臉 我的世界忽然冰天白雪
五指之間還殘留你的昨天 一片一片怎麼拼貼完全
七月七日晴 忽然下起了大雪 不敢睜開眼 希望是我的幻覺
我站在地球邊 眼睜睜看著雪 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七月七日晴 黑夜忽然變白天 我失去知覺 看見相愛的極限
我望著地平線 天空無際無邊 聽不見你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