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27 15:46:20璽珠

讀林太乙女士「念如斯」

2007年6月號的讀者文摘,收錄了林太乙女士寫的「念如斯」,摘自<我的父親母親>一書。
我兩度在通勤路上,讀得淚流滿面。

高中的時候,我看了風雲時代出版的蘇東坡傳,迷得不得了,林語堂先生用活潑而細膩的筆觸,寫出了這位我從國中時就相當喜愛的文人。
寫他在三峽間,被壯麗景色折服的感嘆。
寫他與親人相處的情感。
活靈活現,如在目前。
後來把書借給讀國中的妹妹,就此遺失,未能尋回,後來我又數度尋找此一版本,遍尋不著,十分可惜。
現在遠景出了新的版本,我翻過以後,仍相當掙扎,終究未購回。
或許新的版本更好,我對版本學的研究不是很深,也沒那麼挑剔(挪威的森林倒是買了兩個版本,台北人也選了典藏版),只是這本對我來說,感情很深吧。

後來,我考上了文化大學,上下學都會經過位於山腰上的林語堂紀念館。
由於現改為紀念館+咖啡館,很有些詩意,所以從大一開始,我跟同學們就老是嚷嚷著要抽空去喝個下午茶。這一嚷嚷就是四年過去了,我直到畢業前幾天,才獨自在下山時,半路下車,進入紀念館。
繞了一圈,又下到庭院的雙塚,我默默無言。
驚喜的是咖啡館的外面,小小的陽台,那時剛好是日沉時分,夕陽西下,台北市全景在面前展開,陽明山一片橘紅。
比起大陸的廣闊,這兒很小,但美,很美。
不過,我後來才知道,為什麼林語堂先生捨不得這片景色了,老友、國家、社會、生命。

林太乙女士,寫父親已70高齡,體力不濟,卻仍堅持在英漢辭典的編寫上;一度中風,她心目中屹立不搖的父親,瞬間衰老。
寫她的姊姊自殺,一家人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寫母親廖翠鳳女士在女兒死後,精神大不如前,父親以古稀之年,仍相持相扶。
寫父親在聖誕假期裡,在百貨公司的人潮中,抓起一把繽紛燦爛的裝飾品哭泣。

櫃臺小姐好奇地看著這位落淚的老人,林太乙女士心中的哀戚再也難以忍耐:小姐,妳饒了他吧!假如妳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熱愛生命的人,妳就會明白了。讓他抓起一把裝飾品,對著它們哭泣吧!

我哭得不能自己。

原來聰明一世的人,靈魂卻無法抵抗歲月的磨損,這種事叫人多麼難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