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1 18:26:22三十斤
致我們
你是否還享受著為一首詩而頭痛的快感
我有時也為突如其來的詩人稱謂而一陣乾咳
這些年的城市不停地再版冷默的線條
並且常將古蹟翻修成新的典故
我們以為的身世被寫成了斷代史
一張張的面孔都模糊成問號
許多真相似乎遂搖頭晃腦了起來
紅綠燈持續管制人生的路徑
卻管不住大量複製廉價口號的遊行隊伍
當喧囂的口沫終於在黑夜退潮
趕在捻熄最後的一根煙蒂前佈置好情緒
我們總是費力寫下張惶的詩句
為可能的明天留下昨日虛幻的證言
而歲月如果真有流聲
記憶裡哪段最是喧嘩的過往
望向那張定格多年的照片
你我微掀的嘴角都為此刻的沈默
在心裡下了各自泛黃的註腳
庫存在潛意識裡的笑聲與光影
或者一個秘密交換的眼神
都已不容我們輕易翻找出年月
於是寫到關於記憶的章節
只能在心底的結尾
為著無法準確拼湊出的心情
埋下永遠待續的虛點
但之前的世界一度美好
收看著每天新聞報導準點的福音
以及讀著今日複印昨天的報紙頭版上
那些被小心呵護的標題
於是整座島嶼都自戀了起來
在還吃著「乖乖」的年代
你我摸索著主義課本學習如何造句
並且聽著明天會更好的歌曲
偶而小巷有些走私的耳語
但無損我們對於一些銅像的致敬
可是日夜背誦的山河名詞後來都沒去成
我們只得使用規格統一的地圖
繼續指點未完或者正要開始的鄉愁
而許多人開始在街頭上翻案歷史
並抗議一些被宣稱定案的意外事件
往事在血脈裡驟然失溫
不甘心地找出小時候滿是甲上的作文本
許多懷舊的字眼
見證我們字跡模糊的童年
日子總在猜測天氣與咖啡是否續杯之間過去
有時忘了加一杓比例剛好的糖
因此為一口苦澀的味道拍定了當天的心情
而你那座雨水過多的城市是否還好
來信裡常有著解讀不出的陰霾
是否思緒抵擋不住一場場風雨的過境
還是字句在人事裡躲藏猶疑
你總是說我寄去的李白已算太老
筆尖磨利了也不像一把劍
為此我幾度心虛
忙著焚燬初冒青春痘的詩篇
季節削短了彼此的髮
以為該來的雨還在遠方醞釀
今年似乎有些趕不到心頭的愁緒
如果想像一張笑臉
會不會錯估你這一季的心意
而歲月似乎真有流聲
我偶爾驚心於秋天葉落的微響
和電話那頭你已蒼啞的語音
總是懷疑童年是不是偷偷跟著我們長大
躡著腳在背後
嘲笑你我逐漸老練的神情
島嶼不大，但心裡的兩座城市很遠
此刻的多話
會不會讓你想起雨天滴答的嘮叨聲
時間慢慢抹去靈魂深處的足跡
連幾滴淚都可能被年歲稀釋
那我們是否還能用重鎚
在彼此身上鑿下詩痕
這是文字有時失蹤的年代
我們繼續在各自的城市裡發呆
並靠著一枝筆流浪
P.S：謹致那些為了詩文而甘願「中魔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