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有多少男友
但最可靠的還是爹爹
他沒辦法抵擋妳的撒嬌會摘天上的星星給你
他對妳的拜家搖頭嘆息不已但總會伸出援手
雖然他總是不知道妳在想什麼
雖然他總是不知道妳在做什麼

據爹爹的記憶
凡事搞怪的我
是從小就養成的壞習慣
老是晚上不睡覺
非要他老人家親自搖呀搖
還不一定安份

在我有記憶以來
爹爹沒對我發過脾氣
只有一次七歲時
玩壞我家大同寶寶電視
被爹爹一掌打在背上
後來他看著我背上掌印心疼半天

在我苦悶的國中歲月
那時的爹爹在家開診所
因此我和弟弟在當時
被他的拿手菜燉牛肉、辣子雞、紅燒魚、砂鍋魚頭
養得肥肥的
我弟現在還是粉胖
但當時是現在的兩倍呢

我十幾歲的時候
與媽媽吵架負氣出門上學
爹爹來學校看我一眼
只是要確定我在教室
為的是怕我沒去上學離家出走
我坐在教室
看他穿過教室走廊
那略為駝背的身影
我至今都記得

我二十歲時
爹爹與媽媽離婚
兩人離開家
沒人管我是不是回家吃飯
剛開始出社會工作時
他怕你找不到工作
他拉著老臉跟老闆講
要我去做掛號小姐
做了三天我耐不住無聊
就找了一個工作找藉口跑了

到三十歲時
在上海高雄各地流轉後
搬回家與爹爹住
反而常會接到爹爹的電話
問妳要不要回家吃飯
在工作出問題時
他比妳更擔心
直問要不要回醫院幫忙

但我只會為男人流淚狂亂心碎
一次正與情人嘔氣流淚
接到爹爹電話
他問寶貝女兒要不要回家吃飯啊
霎時覺得人真是夠了
眼前有的不會好好珍惜
去想著那永遠不會成為妳的人

天才老爹沒別的嗜好
唯一就是愛賭
開診所時可以去鄰居家打麻將
直到有病人才暫停回家然後繼續打
當院長時可以玩大家樂
玩到輸掉一家醫院
輸掉老婆
現在退休
打麻將雖是他的最愛
但現在的體力已不能負荷
小賭還是他的最愛
早上固定去棋社與人比十三支
天天準時阿姨都笑他是去上班
六合彩與樂透彩開獎的日子
他會整下午聚精會神地在客廳算明牌
偶而我還會吃到他贏大錢的紅

天才老爹雖然是醫生
但是從來是百無禁忌
煙照抽通宵打牌一樣也不少
這幾年體力不若從前
老人家的疾病也一一上身
進出醫院也好幾回
每次累得全家人仰馬翻
有一次我和弟弟在醫院顧他
他在打點滴的睡夢中
還可以夢見正在打麻將
我和弟弟看著他閉著眼摸牌的手勢
笑到翻過去

最可怕那次
是他吃威而剛所導致的中風
我最先到醫院
他看見我竟然問我是誰
完全不認得我了
把我嚇壞了
還好後來記憶慢慢恢復
就是講話不太清楚了
就難得看他在過年過節時
講起湖南老家的意氣風發了

他不太講話後
我還總是能猜著他的心意
要吃什麼
要做什麼
總是妥妥當當
就連在醫院
我覺得他好顧
因為他什麼都要自己來
除非他在床上打點滴
只要順著毛輕輕的說
沒有不成的事

我總是寵著我的老爹
不像阿姨總是要管著他
在他中風後
全家人逼他戒煙
阿姨與弟弟大小聲的厲害
我總是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戒掉幾十年的習慣
雖然會跟他講要戒煙
但也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著他偷抽
有一次我從醫院走過
遠遠看見他的身影
轉進隔壁小巷子
我就想他出來偷抽煙
走進一看果不其然
抓包正著
我指他他指我
心照不宣的走開

天才老爹直到退休後的現在
錢還是賺得比我多
雖然他從來不在意我們該給他多少
但我時常會害怕
怕他等不到我順順利利的那一天
讓他安安心心

我從幾歲時看著他
強壯的身影
濃厚的湖南口音
直到他這幾年
瘦弱的骨架
稀少的頭髮
略歪一邊的走路緩慢的背影
中風後甚少聽見他的湖南口音

我知道我天才老爹是老了
他並不能幫我摘星星一輩子
他並不能資助我拜家一輩子
但希望天才老爹能長命一點
讓我多撒嬌幾年
讓我多耍賴幾年
讓他安安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