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9-30 10:42:26Luke
用嘴巴說的科幻片 試析《地球之子》結構 (The Man from Earth)
在看完《地球之子》後數日,故事情節仍在我腦中繞啊繞,柏油似的。這是一個結構太過嚴謹的故事,從穴居人到耶穌的誕生到神話到大地的變遷到人體的極限。在結局以前,我們都可以說John是個博學的詐騙師,深諳人性,因此沒人能找出去他的破綻將之擊垮,他總有藉口迴避掉你的攻擊。然而當謎底揭穿,我們卻如同搭上時光機穿越千萬年理解了人類的歷史,如John所說,真理是如此地簡單:我們創造了一切,而他只是永恆的觀察者,雖實際涉入卻終成虛幻,亦真亦假。說到這裡,我想嘗試分析一下這個劇本,以圖能讓我個人,也許也能讓正看著這篇文章的各位,對這個故事有更深入的認識。
John Oldman
John是他慣用的名字,姓氏選擇則包羅萬象,多以呈現他的年紀為主。他是本片的敘事者,其身分為永恆者、先祖乃至於神祗,端視你以什麼角度看待他。他簡單、平實卻帶來毀滅,毀滅你對基督教的所知。他的人生充滿危機卻總是大難不死,有人指責他吸取別人的生命能量而活,他無法證實也無法反駁,但會繼續活下去。他學識淵博但又所知有限,無法超越當代智識,頂多是間不錯的圖書館。他見證時代並居住其中,看著個人、國家的滅絕,民族的興衰。他不會飛,不會施神蹟,不會任何其他人類不會的事情,只是不死。
Others
故事中其他的人是當代的傳道者,負責將上一代的知識添枝修剪後交給下一代。他們同時也在質問與相信間游移不決:John是騙子、科幻小說家或是救世主、上帝、人類的代名詞?擺盪著,搖晃著。離去之後他們會回歸自己的生活,卻永遠也忘不了這段曾經,曾經他們觸及了一個不可知的祕密,一個也許不該有答案的問題。頑固與無知不是詛咒,是恩賜。
他者中有三個人是值得分開來談的,其一為Gruber。
Gruber
無論你活了幾千幾萬歲,終究你是人類,一定有些感受及經驗是普世而共通的,心理學正是嘗試解讀「人類」這個物種心靈的學問。他蔑視一切可能,名片上印著「除了大眾,我一無所知」。數百年來的探究、統計,他掌握理解人類之鑰,斷定眼前的人具辯口利舌的才能罷了,不死人跟不可能中間有個等號,他負責扛穩這個符號,匡正人心。正如許多關於不信者或褻瀆者一般,他必須接受終極的懲罰:於見證奇蹟後失去性命,於終知真理後無法與他人分享。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宿命。沒有人會知道當下發生了什麼,只會留下一個問號,並在問號旁邊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嘆息。
Linda
身為Art的學生,她是一個知識的接受者,資歷尚淺的學習者。與其說她來此地跟師長們一起提出質詢,不如說她是來此學習。比起師長們她的已知更為有限,這卻也是她的優勢,讓她能接受更多不可知。John對她來說不是撼動大地的,而是一個欣喜的新福音。她的腦袋還沒頑固,她等著像海綿一樣吸收更多的神祕。她是我們的下一代,當她的老師們囿於學術地位而禁聲不談那日的遭遇時,她將成為福音的散佈者,「我在小木屋聽見了...」聽見了新的新約,聽見了人子的過去,聽見了遙遠的祕密。
Sandy
探求者、愛人、信徒、歷史學家。她嗅出了John的老邁,渴求在有生之年能伴君左右,以肉體跟心靈來擁抱這個象徵歷史的奇人。不同於Edith的年邁,Sandy仍保有相當的青春,也因此她可以去愛去接受,去相信身旁男人的奇蹟。因為愛情,比John更古老,更真實。
從日出到日落,觀眾跟在場人士一同穿越時空的洪流,彷彿聽見了大地的脈動、永恆的絮語,細細如耳鳴。而從日落到日出之間,許多祕密再次被掩藏,許多故事消逝於暗夜中,在蛙鳴裡沉睡。我們聽見了什麼?什麼都沒聽見,但也聽見了禪聲渺渺,迴盪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