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08 13:14:06Lucien

遊魂

靈魂是什麼?生平經歷過許許多多的夢,痛苦、詭異、或是驚險的都有幾次,不過,這是我第一次能看到靈魂……

站在這裡不難看得出來是間病房:有病床、有病人、有家屬……兩個角落還分站著幾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那玩意兒。真的是一眼就能分辨,彷彿是2D和3D的不同,真人具體且讓人感覺有一種能量(重量),實實在在的。而他們,像是虛無飄渺,輕輕的,感覺不到呼吸或腳步。當其中一位男性對我微笑的時候,我真是渾身不舒服,也不知該不該禮貌性回個笑臉,身體自然地往另一邊挪,希望能稍微離遠些。

但是,我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狀:我似乎也只是個魂魄!?我沒有發出聲音的力氣,病房內正常人的眼光像是根本就看不到我,真是名副其實的"視若無睹"。

也沒想什麼,只是覺得很害怕,看到病房那半掩的門,只想趕快出去透透氣。於是快步走向大門,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靈魂能穿牆嗎?既然門只是稍稍靠著沒有栓上,不需要去轉把手,我很自然地將左肩往前,想說萬一不能穿牆,或是我根本不是靈魂,才不會一臉撞上去。只是個自然的動作,但左肩往前,讓我的目光右移、正好和剛剛那位對我微笑的男性四目相交,不禁讓我打了個冷顫。接著,輕輕咚了一聲,碰到門我竟被彈了回來!

這是什麼情形!?

馬上有位護士從門外往內探頭,似乎擔心是哪個病人跌倒或撞到東西,而原先那位站在角落的男性給我使了個臉色,似乎告訴我不要緊張,同時也小心避免干擾到正常人。我更加慌張了,護士就站在門口瀏覽病房,大概在看是不是有東西摔到地上而產生剛剛那個聲音,她就在我的身旁,目光一遍一遍掃過卻不曾在我身上停留……她看不到我!

我忍不住了,趕緊從被護士開啟的門口穿了出去。醫院的走道上些許人來來往往,也有幾個靈魂貼在牆邊走,每個跟我交會的靈魂幾乎都和我點頭打招呼,而正常的人卻視我如空氣……我快崩潰了,這是怎麼回事呀!

當我離開了醫院走在馬路邊,人變多了,卻幾乎沒看到其他的魂,我的心情也稍稍地靜了下來。我開始發現,我似乎變成很輕微的東西,沒有什麼重量,所以剛剛頂不開病房的門還被彈了回來。根據物理碰撞的觀念,這是很容易理解的。重量差距過大,就像是騎機車撞到停在路邊的砂石車……誰輕誰就被彈開。而且我也另外發現到,我並不覺得痛!?剛剛跟門相碰時是毫無知覺的,僅聽到聲音,看著門沒有任何晃動,我自身卻迅速離它而去……這真的是一點都讓人開心不起來的發現!

路人匆匆,沒人注意到我,大概也不會有人看得見我吧。走呀走著,一個捧花的年輕女生吸引了我,她正拿著鑰匙開門,我想既然她看不見我,索性就跟進她家門,反正,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或做什麼好!

那女子進門後很自然地要將門關上,我就在她身後,想說不能碰到她以免引起驚嚇,打算進門後一個箭步閃到旁邊,避免被門或是她的動作打飛出去。然而事與願違,或者該說出乎意料,我竟然毫無爆發力!我沒辦法瞬間加速移動,腦子雖然這樣對身體下指令,但全身都不聽使喚,還是緩緩地前進,結果,我擦到那女生的左臂。想當然爾,我被掃開,不過是被彈進了門內,頂到了牆上,同時發出了小小的碰撞聲,不過我還是沒感覺到痛或是重擊。那女生馬上感覺到有異狀,朝我的方向看了又看,又左顧右盼了一會兒,一臉疑惑地開始鎖門、脫鞋。

我似乎又多明白了一件事,我沒有什麼重量,沒有肌肉,展不出力氣,就沒有身體的彈性和爆發力。我稍微測試了一下自己,無論我腦子下指令要跑要跳,我的身體只能緩緩地移動,這一測也測出一籮筐的問題!首先,我感覺不到脖子和眼珠轉動,也就是我的視野是很固定在一個範圍之內,雖可以藉著身體的移動往左右看,但是卻沒辦法上下看,我根本無法低頭看看我有沒有身體或是腳,我也沒有力量將手伸到眼前。我也發現我不能蹲或坐,當然也沒辦法躺,這同時令我想到,我剛剛所看到的其他魂都是站著或移動著,我也沒注意到他們有沒有手腳,我的視野比正常感覺時要小的多。

眼前那女生正把鮮花安置在花瓶中,我往她靠近,發現她脖子上掛了個約三公分長、很小的十字架,這讓我保持著一定距離。就像是看到某些皮膚色彩鮮豔的小爬蟲類,會很直覺地認定那東西是不能碰的。十字架像是高溫或高能量般地散發一種光芒,似乎一碰就會被電或是被燒到。我不是信教的,甚至對基督教天主教這類的認知都很有限,變成了靈魂竟然會怕十字架!?而且那只是個超迷你型的,萬一我看到教堂上的那種大型十字架不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同時,那女生把花瓶拿進房間,出來後輕巧地把手提包一拎,興高采烈地、一副要去血拼的模樣,轟地一聲,把門關上出去了!我沒料到她才剛進門馬上就又出門,而且剛剛因為那個十字架讓我離她有點兒距離,在她開門關門那一瞬間,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此外我也沒有可以瞬間加速移動的爆發力。這真的是糗大了!站在門裡,聽著她正在門的另一面用鑰匙鎖門還伴隨著愉快的呼吸節奏,但我哪有力量去開門?屋子內另一側有窗戶,但是,窗戶鎖著,我不認為以我目前的狀態有辦法打開,而且我也不能爬不能跳,打破玻璃也出不去……電影中看到的幽靈能飛能穿牆,真不知是從哪兒來的依據?

我在屋內飄蕩,每個門都關著,我只能在客廳徘徊,也開始覺得可悲,我居然被關起來,也不知道要關多久,但女人去逛街,唉!八成得等到店都打烊了。一瞬間,我忽然很想找一面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也許只剩下個頭,也許鏡子根本照不出我自己!我留意了一下週遭,沒有鏡子,有幾個抽屜,但是我想我沒力量拉開它。晃了一下,看到客廳牆邊有一台大電視,我想,電視螢光幕應該可以反射吧。我慢慢地往電視靠近,一直靠到電視的右前方,角度還沒到可以看見自己的位置,不過電視螢光幕卻已經照出另一面的牆和窗戶了。我是有些許緊張,可能還有幾分擔心,不知道會看到自己變成什麼模樣。我閉上了眼,緩和一下思緒,往電視正面移動,同時睜開眼睛……

睜開了眼,看到的是鬧鐘,然後是天花板……夢!?還好是場夢。

一時爬不起床,覺得這是個可怕的惡夢,因為在那個夢中盡是緊張和不安,想著想著突然就怕了。萬一,靈魂真的和我夢到的一樣,那我身邊是不是也可能有某些遊魂被我不小心地軟禁在家呢?磨蹭了一陣,起身刷牙洗臉,但這一次,我在鏡子站了很久,仔細地看著自己的五官、身體、和手腳,不時地捏捏自己、拉拉頭髮、伸伸手、抬抬腿的……單純地享受著各種"觸覺"!

同時也回想到,夢中的女生似乎也愛逛街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