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1-12 10:07:24荷塘詩韻

一起閱讀簡媜的成長故事 (轉)

一個作家的成長--簡媜的求學故事            

 

 

簡媜生於民國五十年〈一九六一〉農曆八月三十。籍貫台灣宜蘭。她的家在冬山河畔的武罕村,這個隱藏在山巒與海洋之間的小村,原野遼闊、風俗醇美、人情濃厚,是孕育作家簡媜的搖籃,也是簡媜成長的驕傲。

日日與花草為伍,與村雞相伴,「自然」是她的老師,開啟她對美的鑑賞,也教她對於色彩、聲音、動植物的認識;農村生活的歷練,養成她勤勞的美德,也鑄造她堅毅不服輸的性格;颱風季節的水患,讓她體會人世的無常,流露出傷感、低調的情懷,也激勵她不畏風雨,養成愈挫愈勇的生命哲學。

簡媜出生於一個世代務農的貧困家庭,因此簡媜的成長經驗和生在三十年代的人並沒有什麼差別:小時候家裡都還點煤油燈,一直到上小學時,才有了電燈。也沒有自來水,所以身為長女的簡媜要負責挑水的工作,直到家中「撞」出一口井。在沒有瓦斯爐的年代,八、九歲的簡媜就能用竈煮飯炒菜。貧困的農村生活,讓簡媜養成刻苦自勵、吃苦耐勞的習性。她有早起讀書的習慣:

每次公雞一叫,阿嬤就醒來,搖搖我的肩:「啊敏媜啊!雞啼了。」然後我就一咕嚕起來,到客廳的供桌前,坐著大聲念國語課本。……我在念小學時,從來不必用鬧鐘,就是靠這種方式維持每天早讀的習慣的。那時,提起那個公雞一叫就起來唸書的小女孩,附近鄰居幾乎沒有人不知道是我的。《月娘照眠牀˙村雞小唱》

身為家中的老大,下面又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簡媜身上有很多推卸不掉的責任。忙碌的大人總是用命令的語句將她自遊戲中喊出來,「吶!去洗尿布!」「吶!來揹囝仔!」「吶!去搖囝仔!」她只好乖乖地告別正在扮演的家家酒角色或一路領先的跳橡皮筋比賽,她對此感到很無奈,但總是逆來順受,不敢反抗,因而產生了「老大情結」,成為人人讚譽的「老大形象」──努力,付出,付出,再付出,不要問為什麼。

簡媜讀的是武淵國小,當時,全校只有十二班,每年級分忠、孝兩班。那時候,農村裡沒有課外補習、英文數學輔導課或鋼琴小提琴家教。他們男女生一起打躲避求,夏天時打土芭樂、蓮霧;還在地上畫方框組成兩國搶國寶。遊戲時,男女生忘情扭打乃天經地義的事,但是,最怕跳土風舞,因為根據小學版本的「愛情檢定法」,拉手就是戀愛,摟肩就成了夫妻。因此,跳舞時總是扭扭捏捏,為了避免被處罰,跳舞時勉強手拉手,課後紛紛跑去洗手──彷彿不洗的話,這輩子恐怕要嫁給他或娶她當老婆了。

清貧的生活,讓他們學會創意的生活。沒有錢買玻璃彈珠,就用龍眼的黑籽代替;撿汽水瓶蓋,寫將士車馬包,也是象棋;最風靡的是用食指頂住大手帕中間,套上紙臉,手帕兩邊各綁一根筷子當作手,一群花花綠綠的布袋戲演得天昏地暗;男生流行鬥陀螺、摔紙牌,女生則撿沙包、跳橡皮筋。

 簡媜在生命最活潑的前十五年,生長在與世無爭的鄉村。這個貧窮卻娟秀的小村潛育她的性情、人格和尊嚴,啟發她對美與愛的追求,並讓她學會用和平的善意去包容生活中的災難。但是一場無情的意外,讓簡媜在十五歲那一年,離開她眷戀的鄉土,拎著包包到台北報考高中。

這場意外發生在民國六十三年農曆七月十四日,那天深夜簡媜的阿爸因車禍被撞得血肉糢糊,血水汩汩地抬進家門,第二天就宣告不治。父親的驟逝,讓簡媜失去依靠,身為長女的她感受到時間的急迫與家的分裂,她心裡想:「很快我會十四歲、十五歲、十六歲……這樣一直長大,如果我不去設想自己的人生,我很快會長大十九歲、二十歲,我可能像同村大部分女孩子一樣,嫁給一個農夫,不知不覺生了很多小孩,她每天要很早起床下田,那樣的人生,打死我都不要。」因此,國中畢業後,她毅然而然地到台北報考高中,展開她都會求學的生活。

 簡媜畢業於宜蘭的順安國中,後來考上位在新北投的復興高中。首先遇到的難題是暈車,已經習慣宜蘭空氣中稻香、花香的鼻腔,是無法接受台北公車的汽油味。要命的是,從台北親戚家到新北投復興高中,要坐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因此,她的書包總要放塑膠袋、毛巾、酸梅、萬金油,通常撐到士林小北街時就要下來「抓兔子」〈吐〉,到路邊先解決一下再上車,放學後也是一樣;還有,坐電梯時會暈電梯,電梯門一關,她就有空間憂鬱症;此外,她是個「路癡」,經常在城市棋盤式的生活中到處迷失。自尊心强的簡媜為了能在異鄉闖出一片天空,所以想辦法去克服這些生活上的不便。

比較難適應的是城鄉之間的文化差距。簡媜說,當時「無論如何努力仍被當作鄉下土糰,渴望一個朋友,卻總在名單之外。」鄉下孩子進入都會學校,總有某種自卑感。首先是簡媜帶宜蘭腔的國語成為同學言談間取笑的對象,對此,簡媜下一番功夫,她每天藉著念報紙、念國文課本來改善腔調。現在她的國語字正腔圓,到大陸去,他們會說:「你的普通話講得好好喔!」

再來就是生活習慣和興趣,跟班上的同學格格不入。同學在下課聊的是:哪個男生寫字條給她?她又看上哪個男生?假日要去哪裡烤肉?哪裡看電影?而簡媜講話的素材卻是:「放暑假了,要趕緊轉來割稻仔!」這種隔閡讓簡媜在班上被孤立了,這種孤立再碰上離鄉背井的青春期,心裡是承受很大的壓力,她那時候活得很孤單,「沉默得像一塊鐵,失去快樂的能力。」在這種狀況下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承認自己失敗了,回宜蘭唸書;第二是克服它。基於宜蘭人不認輸的骨氣,簡媜只好咬緊牙關,克服困境,她選擇以筆來紀錄心情,用文字來宣洩孤單與思鄉的鬱悶情緒。她常常虛構不同的人物,在稿紙上排山倒海地向他〈或她〉傾訴。結果稿紙活了,簡媜的世界也豁然開朗。在高二時,簡媜寫了一篇〈雨的樂章〉投稿到校刊,文章登出來後,得到這輩子第一筆稿費二十五元。這對簡媜是一個很大的鼓勵,她開始了解這條路可以幫自己找到情感的出口,不久,膽子大了就投稿《北市青年》。所以,到高三的時候,簡媜就很確定知道自己這輩子會往走向寫作這條路,簡媜說:

想像解決現實困厄,阻止無枝可棲的少年墜入偏執的怨恨情結。文字書寫隱含一種距離,在情感傾訴之後,反過來引導自己去透視事件的虛實、省思人我隔閡的因由,進而寬宥產生隔膜的城鄉淵源。由宣洩而沉思而宏觀而回到善良的本性去諒解,我遂願意以更大的誠懇接近城市、關懷城市人。這是重要的一課,使敏感多思的我不至於變成人格扭曲的城市客,也意外地,把我逼成作家。《夢遊書˙台北小臉盆》

文字是理性思惟的結果。簡媜藉著文字的書寫來排遣鬱悶的情緒,也能以客觀理性的角度省視自己情感上的弱點、生活上的缺憾,以及心理上的慾求,進而從中獲得自信。高三那年,她代表班上角逐學校模範生,最後以全校最高票當選。簡媜以實際的行動證明:「只要你願意相信你做的到,你真的可以做的到。」

因為父母給的基本配備還不錯,基本上只要專心聽,大概就學起來了,經過幾次的練習,就知道如何應付學校的教育體制。所以高中三年,她除了應付學校的課程外,文章照寫,課外書照看,她在高中時看了很多課外書籍,包括世界名著,中國古典詩詞,章回小說。在沒有錢補習的情況下,以不錯的成績考上台大哲學系。

走在人人嚮往的台大校園,簡媜有難以言喻的雀躍與驚喜:

椰林,像兩支雄糾糾氣昂昂的隊伍,以標準的立正姿勢,凜然的英雄氣概,聳立於大道的兩旁。那挺拔的氣魄、劃一的排列,讓整條大道充滿著不可侵犯的蓋世之威風。

第一次踏上大道,我便有「閱兵」的感覺。《水問˙初次的椰林大道》

一雙見慣了崎嶇曲折、羊腸小徑的眼睛,突然看到坦蕩蕩的椰林大道,不免心驚而喜悅,十三歲喪父,十五歲負笈北上,十八歲考上台大,簡媜終於擺脫鄉下女孩無法升學的宿命,難怪她走在椰林大道上有「閱兵」的得意。

簡媜大一時,曾以《竈》一文獲得台大第一屆散文獎第二名〈第一名從缺〉,在朋友李惠綿的建議下,將寫過的文章蒐集影印一份,然後去找系主任談一談,竟意外轉入中文系。但是,中文系的課程卻無法滿足於她對知識的饑渴,教授也無法指導她創作的技巧,在失望之餘,她「逐漸成為課堂上的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地穿梭在外文系、歷史系與人類學系的門外,自己系上的課,泰半交給影印機去處理。」

    簡媜雖然是課堂上的逃兵,其實一直有自覺地吸取書本的養分,她保持晨讀的習慣,有一年,「一大早起來便到傅園唸英文」,有一陣子「天天帶一本唐詩去晨跑;從女一宿舍跑到振興草坪,然後坐下來大聲唸詩」。她讀書的方式十分有系統,她說:

我看書是以一個作家為單位,在看之前,先蒐集他所有的作品,然後再依照出版時間的先後次序,一本本去讀。讀第一本時,可能會覺得青澀,但是逐漸看下去,便能感受到作者的成長與進步。我常常一面看,一面與自己做比對,深覺這是一個很好的學習管道。

大學四年,除了熱戀創作,留下可觀的篇章外,簡媜還認識幾個精采的人:林金燕,是簡媜哲學系的同班同學,她有一顆慈悲的心,對世界抱著無盡的關愛,她的筆記是普渡眾生的法器,因而被封為「媽祖」或「聖母馬利亞」。有情有義的李惠綿,在嬰兒時期不幸罹患小兒麻痺,只能用雙手走自己的路,因為從小嚐盡缺憾的苦,所以,時時在拄杖之際,拉人一把,以免他人終身抱憾。還有抱定獨身主義的趙國瑞老師,她和李惠綿情同母女,也把簡媜這群人視為親人,簡媜失戀憔悴時,趙老師像親人一樣細心照料她,又在畢業時送她一口大皮箱,讓她可以走很長、很遠的路。她們雍容大度的精神與見義勇為的熱情,讓大學時期,性情陰鬱、孤傲、偏激的簡媜得到包容,在她陷溺時,有人伸出援手;當她受傷時,有人陪她療傷止痛。

簡媜畢業後,曾到佛光山編印佛書,也曾在廣告公司擔任文案撰寫,後來曾任《聯合文學》和「遠流出版社」的編輯,還和朋友創辦「大雁出版社」,並獲得許多文學獎。從早期的《水問》到去年出版的《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已經出版了一、二十本散文書,每本書都有它關懷的主題,和創新的寫作技巧,她的散文成就備受文壇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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