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中國女壘的宿舍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順著路人的指點，終於找到了這傳說中的「亞軍公寓」。這是一排當年為了建造奧體中心時留下的簡易工棚，和平常馬路上看到的那種移動房子沒什麼兩樣，只是更破、更舊些。走上樓梯，斑駁的扶手讓人膽戰心驚，而樓板也滿是窟窿。推開女壘姑娘們的房間，無話可說─一張鋼絲床，一個木櫃，一台21英寸的老式電視機。僅此而已。而這裡住著曾拿過奧運亞軍的隊伍。


這套房子，嚴格來說就是工棚，女壘姑娘們一住就是16年。常年累月，在每間只有1平方米的小屋裏，她們早已學會了安定，有時候床不夠了，兩個箱子一拼就能湊合，而這樣艱苦的生活，要不是這次女壘世錦賽，或許壓根就沒外人會去關心一下。


說出來都有些好笑，在外教邁克爾第一次見到這套工棚的時候，打死也不願意入住，甚至甘願自己掏錢住酒店。在美國生活富裕的他，壓根無法想像曾拿過奧運亞軍的中國女壘姑娘們，會是這樣的生活條件。他還一度以為，這是大家給他開的一個玩笑。可他並不知道，中國女壘已經為他騰出了最好的房間─整個女壘宿舍內，唯一一間經過裝修的房間就只屬於他一個人。


據說，這個工棚裡當年還住過中國女網的姑娘們，但鄭潔、晏紫她們現在早已搬離。問女壘姑娘們的想法，沒想到投手李琪只用「已經坦然了」這五個字來形容，呂偉說出來的話更是直白─老一輩的女壘也這樣走過來的，我們，也就一樣了。


她們沒有錢？是的，她們真是「窮」得只剩下了精神。每月千元的收入，使得這群姑娘們已經無法再去享受一些什麼，包括窗台上的那些化妝品，大多數也都是上頭發放的，「夏天每天都在太陽底下曬著，有時候實在熬不住了就去自己買點。但肯定不貴。」同樣節省的還有身上的衣服，因為壘球運動的特殊性，布料的消耗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像。正是因為這樣，姑娘們都精通女紅，一隻襪子上打上幾個補丁，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直到破得實在無法補了，才會扔掉，但就是一雙五塊錢人民幣的襪子，都會讓她們心疼好幾天。

住在天壇公寓的一些球隊，每天都有專車接送到訓練局，可女壘們不是，總局為了照顧她們訓練，給每個人發了一輛自行車，女壘姑娘們格外珍惜。每天戴著帽子一路飛奔的她們，成為奧體中心最美麗的一道風景線。

今年年底，女壘姑娘們終於有可能會搬到奧體中心新建的公寓裏，但生活環境的更新，並沒有帶來質的轉變。她們的訓練條件依然艱苦，姑娘們告訴記者，有時候在外比賽時，經常需要隊員們自己做飯吃。「和她們相處，連我都深受感染，變得無私起來。」主帥邁克爾這樣感慨道。


一名教練說，去年除夕，小球中心想法搞來了一些資金，算是給姑娘們發了一筆壓歲錢，但發到每個姑娘手裡，其實也就200塊，可就是這200塊，讓這些姑娘們高興了整整一個春節。「真的，大家都窮著過來的，現在哪怕我手裡有一塊錢，我都恨不得給她們。那次的那筆錢，讓大家雀躍不已，起碼這預示著，還有人記得我們。」


每個女壘姑娘們為這次世錦賽的冠軍打拚後，2008年之前，她們還必須為榮譽而戰，誰會忘記這些可愛而執著的姑娘，她們告訴了全世界，「窮」得只剩下精神，真的，也是一種幸福。


【2006/9/5 世界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