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曾經有人說過，人在絕望之中往往會浮現她心裡最潛在的想法。
這個理論我懂，所以我知道，我是真的很愛赤焰，但絕望時的勇氣似乎沒有存活到現在，我仍然是個鱉三，一個不敢說出感情世界的俗辣。

「你去休息吧！等等悠悠的爸媽來了，你還是不要見的好。」這是小恩的聲音，一樣柔柔細細的，猶如天籟一般，如果我不認識小恩，我一定以為我上了天堂。
不過，恐龍上了天堂能夠求個一官半職嗎？也許可以，如果天堂有動物園的話。
「我留下，妳回去吧！」我能感覺到赤焰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我，似乎對他來說，眨了一眼就可能失去什麼。
「我是悠悠的朋友，她爸媽不會責怪我的，可是你不一樣，你……」小恩回絕赤焰的決定，擔心的心情都在她的口氣中。
「我什麼都不是！」赤焰握我手掌的雙手突然的用力緊縮，彷彿想說出他多麼氣憤也多麼的無奈。
「你……」聽著小恩頹喪的語氣，讓我不禁心酸起來，曾幾何時，天使也變的如此無精打采，如此意氣消沉。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所有的事情我會承擔。」他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男人，更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好情人，但這三個字，是不屬於我的。
「你要怎麼承擔？你要承擔什麼？如果……如果悠悠從此以後再也醒不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小恩質問的口氣，有些不捨，有些憤怒，更好像……有點試探的口吻。
「我會陪她。」赤焰簡單明瞭的四個字，代表著他堅定不移的決心。

賠我？還是陪我？應該是前者吧！沒有人會傻的把一生奉獻給一個無用的恐龍。
說不高興是騙人的，但高興是一回事，付諸行動又是另一回事。我感覺的出來他們對我的用心，也感覺的出來他們對我的關心，這樣，就足夠了，不是嗎？
我胡謹悠從不摧毀人家的感情世界，更何論是當第三者了。

「如果悠悠醒來，你會告訴她你愛她嗎？」小恩的話讓正在假寐的我不禁吃驚了一下，一向認為自己能夠平靜無波的心，居然起了陣陣漣漪。
「我會陪她一輩子。」赤焰沒有正面回答，是不願意回答嗎？還是他只是想賠罪，用他的一生來賠罪？不，我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我們。」小恩喪氣的說。
我有資格生氣嗎？沒有，我沒有資格。還是說，其實我根本不在意？

「她因你們而受傷。」有人開門而入，對小恩和赤焰說了這麼一句。
「你也有份。」小恩不耐的口氣，說明她多麼的痛恨來人。
「心傷往往比身傷還要令人難受，一個是她最摯信的朋友，一個是她最在乎的男人，怎麼比，我都沾不上邊。」宇軒雖是指責著他們，卻又似乎無奈著自己的地位。
突然四周的空氣都靜止了，沒有人回話，也沒有人說話。
「你們都先回去吧！名義上我還是悠悠的男朋友。」宇軒說明了自己此時的身分，要赤焰和小恩都離開。
「我是她的朋友！」小恩完全不肯答應的反駁。
「相信我，她醒來的話第一眼想看到的不會是你們。」宇軒不受影響的說。
我以為，小恩會不顧一切的繼續反駁，但是她沒有。
「順便把這個行屍走肉帶走，看了就礙眼。」我知道宇軒指的是赤焰，赤焰真的變的這麼不堪？是受到打擊嗎？為了我需要和小恩分開的打擊？
就這樣，整個病房只剩下我跟宇軒，讓我不禁放鬆下來。

「該醒了，小姐。」宇軒取笑的說。
『還是被你發現了。』我睜開眼看著無奈的宇軒。
「只有一個人不知道。」他嘆了一口氣說。
『赤焰和小恩都不知道，是兩個人。』我糾正他說。
「小恩知道。」
『那為什麼不跟赤焰說？』如果小恩知道的話，大可直接告訴赤焰，這樣赤焰也不會為了自己的愧疚，而與小恩分開。
「也許是為了試探，也許是為了報復。」宇軒一副最毒婦人心的表情搖搖頭說。
『你在說什麼啊？』試探？報復？小恩這麼愛赤焰，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做。
「都是為了妳啊！」宇軒敲了敲我的腦袋說。
『胡說八道。』為了我報復赤焰？難道剛剛小恩問的問題都是故意要問給我聽的？別傻了……不可能的。

「說實在話，我真的很想假戲真做，妳說，好不好？」宇軒驟然靠近的俊臉，讓我不禁嚇了一跳。
『別鬧了！』我急忙推開他的臉，慌亂的看著他。
「做我女朋友這麼可怕？」宇軒突然認真的問著我。
『宇軒……』不是可怕，是我的心裡根本無法再接受任何一個人。
「憑良心說，妳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很喜歡你，可是……』那樣的喜歡僅止於朋友、兄弟的喜歡，談不上任何的男女感情。
「哈哈！」他突然大笑了起來，我疑惑的看著他。
「跟妳開玩笑的啦！想我條件這麼好，才不要一個心裡有其他男人的女人勒！」宇軒笑笑的說，可是我似乎感覺到他的落寞。
『謝謝你。』我真誠的說，不管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能夠交到這樣的一個朋友，我真的很感謝上帝沒有忘記我。
「傻瓜。」他寵愛的摸了摸我的頭說。

『宇軒……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繼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雖然計畫出了一點插曲，但是一樣不影響整個內容。
「說吧！」
『帶我離開。』我說出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
「什麼！到現在妳還說要離開？妳走了小恩怎麼辦？赤焰怎麼辦？」宇軒震驚的看著我問。
『只有我走他們才能幸福！我不想我自己成為他們一生的包袱！』明明深愛的兩個人，因為我讓他們分開，我不要！我不要讓自己成為這樣的罪人。
「妳難道還不懂他們其實是為了妳才……」
『我懂！我都懂！我只求求你帶我離開，求求你……好嗎？』他們是為了我才分開的，我不要他們因此生活難安，我也不要他們為我犧牲。
「妳……」宇軒不忍的看著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好吧！唉！我真是欠了你們幾個的債，不答應都不行了。」
看著宇軒逗趣的表情和行為，我終於笑了，好久，都沒笑過了。

看著一件件的行李堆落在屋子的角落，不禁有些失笑。
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生活，不過，似乎有些寂寞。真的能夠回到從前的生活嗎？我摸著唯一被我整理好的電腦，失神的想著。
該習慣的……一向適應能力最好的我，已經十天了，卻完全無法回復。
十天？這個名詞有些熟悉，我看著電腦桌上的一封信，對了，是宇軒，他囑咐我這封信在我搬離的第十天才能打開來看。
我輕輕的將信封拆開，裡頭除了一張小紙條，什麼都沒有。
他寫著：

「相信妳眼前的男人。」

『這是什麼意思？相信我眼前的男人？這房子除了我之外又沒有人，難不成他把我當男人了喔？』我搖搖頭不當一回事的將紙條隨手丟。

「廖宇軒終於做對了一件事。」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男聲。
我的身體僵愣住無法動彈。
「不會說話了？」他冷冷的口氣說明著他此時多麼的憤怒。
我開始不停的冒著冷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此時宛如作賊心虛的感覺，絲毫不敢移動。
「胡謹悠！妳倒是走的很瀟灑，還是一樣的任性，完全都不理會其他人的感受，到底要怎麼說妳才會明白！」他生氣的開始責備著我，天知道我是為了他，是為了小恩才會離開，他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立場？
我體內蘊藏的憤怒開始蓋過初曉他來時的震驚……
「像妳這樣任意妄為，孤傲冷僻，誰敢再跟妳做朋友？」他持續不斷的辱罵著，我終於隱忍不住的轉過身來回迎他。

『我……』可是，我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剩下的話消失在他的嘴巴裡。
他緊緊的將我抱住，強制性的吻住我，而我也不爭氣的屈服在他溫柔的吻中。
「這才是吻。」當我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終於離開了我的雙唇。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瘦了，滿臉的鬍渣及黑眼圈說明了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安心的入睡，最重要的是他深情的眼神，讓我不禁茫然了。
「妳知不知道我找妳找多久？知不知道當你失蹤的時候我有多著急？知不知道我快瘋了！」他像是想宣洩一切的說出。
『你……』我將手輕輕的滑過原本應該俊俏冷傲的俊臉，此時是滿滿的滄桑。
「我求求妳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他看著我，示意的要我許下承諾。
『嗯……』我投降在他的溫柔中，但又想起了待我真誠的小恩，我迅速的將他推開。
「妳這是做什麼？」他驚訝著看著我突然的轉變。
『我不能背叛小恩！你走吧！小恩需要你。』我推阻著他，希望他快點離去，我害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把持不住的對他說，我愛你。
「難道把我送人妳不會心痛？不會難過？」他看著我說。
我猛烈的搖搖頭說：『我心痛、我難過，小恩也會心痛，也會難過！這樣的痛苦我一個人承受就好，我不要我心目中的天使傷心！』恐龍的義務就是要保護天使。

「妳不接受他，我才會心痛難過。」小恩突然間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而且不只她一人，跟著進來的有宇軒，還有……巧巧和公會的人。
「是啊！全部的人都在等妳的一句話。」巧巧眨眨眼的對我說。
『你們……』怎麼全都到齊了？到底是……？
「全公會的人早就知道誰是悠悠，誰是小恩，還有會長到底愛的是誰。」小恩笑笑的對我說。
「是啊！之前都是為了要讓妳勇敢的爭取自己愛情，一起演的戲。」巧巧點點頭說。
「可是，沒想到妳還是選擇逃避。」小恩無奈的說。
「為了試驗赤焰對妳是不是真心，我故意折磨了他十天，也算是回報他之前算計妳的仇。」宇軒兩手插在口袋裡事不關己的說。

「相信妳眼前的男人吧！」大家鼓勵微笑的看著我說。
我將眼神重新放在赤焰身上，說不出是被算計的憤怒，還是被喜歡的甜蜜，看著他為了我搞成今天這副尊容，我不禁笑了。
「今天我得到報應了，不過我說過，欺騙我的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赤焰對著正因為他而發笑的我說。
『什麼？』我開始感到不安，所謂的代價……
「畢業之後，當我的新娘。」他的口氣有強硬，有不安，有尷尬，也有不知所措。
我訝異著他所謂的代價，遲遲無法將三神六魄招回來回應他。
「妳……」他緊張的口氣顯示著他其實並沒有外表這樣的冷靜，加上他後面那群人的屏息以待，我想，我已經有答案了。
『也許，恐龍不可能變成天使，但是……我想成為你永遠的天使！』

這一天，我相信我自己真的變成了天使，永遠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