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女王(DragQueen)
NZ89在午夜十二點從奧克蘭飛往上海,夜間飛行,人也就顧不得逼仄的空間,昏沉沉地便擠向夢的國度。
離心,夢的拋物線也就鬆弛了些,在最輕飄的重力裡,釋放一些過於沉重的想,或者無想的一點點抗拒。
夢裡,我在遠方以眼的透視,看見一位摯愛的同志友人正在自己的書房裡,手中撰寫著一本名為「我不是女王」的書,他的神情淡定自若,不急不徐地,相較我的十萬火急與憤恨地充滿受害者情結,彷彿這烈火熾盛完全燒不進他封凍的世界裡。
原來,是有人為了某種私利,想揭發他的同志身分來大作文章,當我知道後,立即氣不打一處來地趕路,想把那些敗德的人給殺了!
夢裡的自己,站在一處懸崖處,此前無路,非得跳過懸崖才能繼續往前走,然而我身上揹負著許多「所有物」,沉重且滯絆的,再看看下方是萬丈深淵,還有風動的呼嘯聲,心想,這萬一失足,必定屍骨無存。
一秒間的怕與遲疑,夠了!想到朋友被人欺負,我就不再容許自己想太多,突然一個勁的將身上的所有物資全拋下山谷,等不及聽那幾聲「咚」的落地聲,我人已經跳到懸崖的另一個山頭,頭也不回地趕路去了。
當我真正來到友人的書房,他好似沒看見我的來到,依然靜定地書寫著,我鬼魅般地好奇探望,想知道他到底如何面對這被人汙名化與凌遲的一切。
「同志,只是我諸多身分認同之一,卻只是在當代異性戀沙文主義社會裡,便成了一種被汙名化的標的。我不願將被歧視的不公平待遇,變成另一種集體的受害身分,嘶吼、吶喊與憤恨,相反的,我寧願帶著這一份疼痛,成為體貼他人的同理與溫柔,以及永遠提醒自己對他人施行暴力的可能,即便只是輕蔑的一記眼神。於是,關於我的同志身分,其實沒什麼可以說的,更毋須向任何人交待,因為帶著痛的療癒者,是現在進行式地持續著!」
我的眼看著他的一筆一觸,心裡默念著,漸漸地有了眼淚。
原來,最需要救贖的,原是我自己!
猛然醒來,發現自己口乾舌燥,卻在眼角施潤著。看著黑暗的機身裡,乘客都熟睡了,我在高空的恍然裡,才發現自己的眼淚是真的。
很深的觸動!
這位同志友人一直在我的生命裡引領著我,如何去有意識地覺察到自己的「集體受害」身分認同:女人、家暴目睹兒、台灣人…等等,即便是在夢境裡,他都在用自己的在世疼痛,教會我如何讓自己帶著疼痛,成為療癒自己與他人的生命者。
紀錄下這高空中的夢境,也讓自己學習承擔與接受一切,並成為愛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