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19 14:42:01品瑜
恐懼的那一把刀
弟弟的婚宴之後,就北上幾天帶日籍親友遊覽,在倒數計時的新年時刻回到家,走向父親,一開口便是:「你那些錢到底要怎麼分?」
坐在客廳的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嚇壞了,向來情緒控管有問題的父親,被這麼一激也暴跳如雷。
「你再說什麼肖話?你跟我用什麼口氣說話?你不怕我現在就抓狂起來?」父親眼裡充滿紅色血絲地說著。
「我都這麼大了!我還會怕你嗎?!」弟弟不甘示弱地說著。
眼下,家庭風暴就要在婚宴喜氣的假面底下炸開。
婚宴所收的禮金,不是任何祝福,卻是更沉重的人情世故,以及親情撕裂。
霎時,我的身體裡有種漸凍的僵硬,那是自小每次父親突然情緒失控挫起來的時候,我就完全無法自主的感受。
腥風血雨的家庭暴力,總是毫無預警地來襲,而我只能以封凍自己的知覺與反應,來熬過眼前最難堪的一切。
一秒的瞬間,那幾天習慣當翻譯的我,已經顧不得似乎對這段簡短火爆對話狀況外的先生與弟媳婦,他們滿臉的疑惑與不解,我只管拉著弟弟往二樓跑,只怕接下來的一場肢體暴力,會讓更危脆的親情,變得更殘破不堪。
弟弟的牛勁,費了我好大的力氣,才讓我半拖半拉地帶上了樓,關上了房門,請他自己緩解一下氣,也與他分享我自己對親情的不再錯誤奢望。
只是,我一直無法忘記方才在客廳裡的那一幕,因為我看見的是兩個懷抱恐懼的人,是如何將體內的那一份肅殺與顫抖,剉鍛成鋒利的刀,然後瘋狂地砍在對方身上,只因為彼此懷抱著一股錯誤的信念,以為這是狗急跳牆的唯一活路。
這一幕的扎刺,雖是如此地難以承受,然若安忍細看,卻又是最慈悲的示現。
再一次懂得,最殘忍的暴力,其實來自最深的恐懼,以及最無明的相信,那是一種從極端害怕的懦弱裡,所反轉質變的一種破壞力。
我反問自己,行走人生數十年,有多少次自己也是因為恐懼,而提起那一把刀呢?
然而,若想要達到非暴力的自在,或許該面對的就是自己內在的恐懼。
一遍遍地回想著這一幕,也就更清晰了自己的功課。
上一篇:為什麼不選擇原諒呢?
下一篇:地藏普薩本願經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