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1-08 08:31:28品瑜
時間,是孩子的
上海的陰雨冬日,客廳的地暖成為我們最暖的靠背,孩子在放學作完功課之後,就自動地仰躺或俯臥在地板上看書。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青波」Rebecca忽然吟哦出駱賓王的詩句。
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我,突然一愣。
「媽咪,你可以教我背唐詩嗎?我很喜歡唐詩呢!」她仰著臉,無限可望地望著我。
我彷彿看到一只海綿,無限貪婪地吸吮著,就怕是空氣中的濕度,也會抽乾殆盡。
隨即,孩子又吟誦了李白的「靜夜思」。
我點頭稱好,就拿起一本許久以前的唐詩三百首,慢慢教導她。
「媽咪,我真的很喜歡念這些唐詩呢!記得這次我們回台南阿嬤家,我認得門上春聯的幾個字,在你解釋之後,我就馬上背了起來,那聽在耳朵裡好舒服喔!」
我知道她說的就是那種詩的韻味。
Rebecca背了許多德國童詩,以及歌德的許多創作,並且經常與妹妹在家裡吟哦,初初我都只是笑著,沒想到她對語言的興趣與詩的渴望,竟也延伸到唐詩來。
我答應她,每天都教她一首唐詩,沒想到她卻喜味茲茲的一首接一首,完全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
就連清晨吃完早餐後,在走路到小區後門等巴士的十五分鐘空檔,她都要學兩首唐詩,才心滿意足地揹上書包。
我想起了自己的唐詩接觸過程,那是在自己興味還沒被提起之前,就被師長強加逼著背誦的痛苦過程,總覺得生命的學習階段,一直被某種〞搶先一步〝的焦慮與亢奮驅使著,在所有興趣醞釀芬芳之前,我就被強迫著學習,感覺像被人灌進一口又一口嗆鼻又酸麻的醋,還沒來得及完全發酵的辛辣。
對比孩子的從容,在生命裡泉湧出一份對知識的渴望,而後順勢氾流,我覺得她真的是幸福的。
但,我也是幸福的,因為我因著她的因緣,再次接觸了唐詩之美,這是誰也不能逼使我,卻是發自內心地想了,也應合了。
時間,是孩子的。唯有他們能自己決定,什麼時候才打開知識的脾胃與想望,而我們只能給,卻不是轉嫁自己未竟的夢想去猛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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