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07 11:34:45品瑜
美女的自我養成
Rebecca的生日派對裡,她才是唯一的主人,我不過是跑堂的小幫手,卻多了機會觀察女孩們的互動。
公主攝影時間裡,我發現美女自我養成的秘訣,這竟然是四十歲的徐娘半老之後,才從九歲小姑娘們身上得到的寶貴訊息。
小莎拉比Rebecca大上半歲,但是個子嬌小與瘦弱,上次還因流行感冒住進醫院,我和先生都覺得她是屬於那種纖弱型的美女。
只不過在服裝造型的階段,小莎拉比誰都有主見,髮型與法飾可不輕易妥協,她的主張也都有獨到與正確的理由,果不其然,她是第一位擺好名模pose,並不急不徐地優雅請我拍照的人。
後生可畏!
彷彿我的鏡頭就是她個人的梳妝鏡,一切的動作變化與一顰一笑,都像呼吸那麼的自然,她完全知悉自己最美的瞬間,以及凝凍的永恆。
若將小莎拉對比其他的女孩,其實伊莎貝爾金髮碧眼也很美麗,但在鏡頭前的她,卻不知道自己美在哪裡,總是笑容掛了一半,像是空中抽脫了一條線般的突兀,或者眼神飄忽,求救似地搜尋其他女孩的認可與肯定。
然後是大沙莎拉,她也有屬於自己含蓄的美麗,尤其是笑彎了的眼弧裡,還藏有那麼一點憨實小女孩的夢幻,但是,似乎長得過快的身軀,讓她還來不及適應,總是舉足無措地晾在那裡。
我觀察這些女孩的一舉一動,也慈愛地注視著自己的內在女孩與少女。
從小,雖然我不是那種濃眉大眼型,乍見就令人討喜女孩子,但至少現在從照片上看去,還算眉清目秀,如閩南語說的那種深緣,初看並不討厭,但慢慢看也算清爽適宜。
但是,緣由於家族的不可說鬱結,我成為所有人厭惡的替代,讓我在所有不友善的眼光裡走來,以及諸多的冷嘲熱諷,我讓自己構築了一副〝討厭鬼〞的形象。
母親一開始總是罵我:「眼睛長得那麼小,還像脫窗似的,醜死了!」
於今,我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用如此惡毒的字眼去形容自己的孩子,或許,她無力逃脫家庭暴力的厄運,就只能將我視為唯一合理的藉口,只是,當時的小女孩的確是從母親的眼睛裡,將自己的樣貌慢慢完型,而我真的認為自己如同母親所言,是個惹人厭惡的醜八怪。
青少年時期,母親則是與弟弟們聯手,依然是譏笑我的長相,說我長得實在太醜了,並且風涼話地常說擔心我以後根本找不到對象。
「你長成這副樣子怎麼會有人要呢?以後變成老姑婆待在家裡,還會讓我找不到對象呢!人家都說家裡養了個醜八怪老姑婆!」弟弟經常說著。
尤其在母親的撐腰之下,他們都還將很厘俗且帶有貶意的「查某ㄐ一ˇ呀」掛在嘴裡,無時不刻地訕笑著我的長相。
就在那段漫長的時間裡,我真的為自己的長相感到委屈與抱歉,即使被家人謾罵譏笑著,心裡難過極了,但是那種難過裡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點的對不起,覺得自己惹來人家嫌惡,還真是一種視覺與精神上的汙染。
只是,當我在學校時,雖然我總是因為自我認清長得很抱歉的緣故,而特別地用功念書,就此認定念好書是我唯一的長處了,但是,卻總是收到一些男孩子的愛慕信,讓我驚惶失措地還沒來得及拆,要不是讓信繼續躺在校園的角落,就是丟進紙屑簍裡。
我不相信會有人喜歡我,正如我堅定地相信家人們說我長得很醜一樣,固著得自我形象,就像一塊凝止的石膏板,除非砸在地上摔碎,否則是難以改變的。
外人對我的評價,並沒有讓我改變對自己的看法,卻是讓自己陷入更大的自責與不信任,甚至是覺得被人惡意戲弄了般,總想躲回陰暗的殼裡。
一個自我形象,卻是內、外在地反差撕裂著,也讓我四十年來跌跌撞撞地摸索著。
於今,看到這位九歲的小女孩,我才猛然驚覺,所謂美女的養成,竟然是內在的一份相信,相信自己是美麗且獨一無二的,而且才能優雅從容地欣賞他人的美麗。
我是美麗的!
我告訴自己的內在小女孩,讓她在心識裡重新認識自己,也美麗煥發過來!
當內在小女孩美麗了,我這四十歲的歐巴桑,或許又更增添了另一種富含時間感的美麗吧!
美女的自我養成就是一份相信,即便我們都過了許多生命的階段,我們還是能回到那許多內在的原點,去重新相信。
美麗,原來是無限向裡的自我對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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