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9-04 14:02:37品瑜

不恨情歌



  少,你恨情歌嗎?

  也許,不恨。

  或者,你還來不及恨,就不再唱了。

  我,是不恨情歌的,儘管過去情歌聽在耳裡,是那麼地揪緊、磨心,但,我還是愛聽情歌。

  記得那一年的秋天,台北的風在富錦街裡躲貓貓,追逐著咖啡香氣,或者,是屬於你的某種無謂的氣味。

  我站在這陌生的巷弄裡,掩身在某個長了青苔的灰陰角落,悲切、哭泣。

  沒有約定,卻只是等待你飄忽不定的背影。

  我知道,你經常流連於此,為了屬於你的無可言說的熱衷,而我,也為著自己對你的暗戀,遊蕩在這條充滿著磨石子的老式民宅,從一頭走到另一頭,再週而反覆。

  然而,走呀走著,心底卻唱起了王菲的歌,「我也不想這麼樣起起伏伏,反正每段關係都是孤獨,眼看感情變成一個包袱,都怪我太渴望得到你的保護.......」
  
  漸漸地,我從無聲悶唱,變成了低吟,一遍又接著一遍地唱著這首【我也不想這樣】。

  情歌,唱呀唱著,似乎能把許多纏繞不清的傷,漸漸地抽開一段清晰,遠遠地再回頭看,照見一點曖曖內含光的頭緒。

  少,我站在街道的另一頭,看著自己的歌聲還在另一頭傷悲,覺得這景象悲涼極了,我倒底是該可憐那個唱著情歌唱到傷痛的自己呢?還是可憐這一頭的我,悲憐地看著另一頭的自己呢?

  悲痛,有些撕裂,就在富錦街的兩端,時空的拉扯,有著鋸齒的傷。但,更深的痛,是因為拉開距離之後,看見自己的痛。

  少,我聽情歌、唱情歌,但也傷情歌,但卻總是不恨。

  就從王菲的那一首歌之後,我看見自己在痛苦裡耽溺,卻也自怨自艾地千年慣性著。漸漸地,我開始怕情歌,怕那個唱著情歌而哭泣的自己。

  怕,而致迴避,最後疏遠、陌生。

  許多年來,我已經不聽了,也不再唱了。

  雖然,情歌一首一首地更新,新世代的愛情觀,落在我耳裡似乎難以觸動最深的柔軟。

  我不聽、不唱情歌,或許因為垂懸著一段未解。

  等待,一念既起的天堂不遠。

  因著相信,在另一個久遠的茫然裡,相忘於江湖,也許是幸福,又或者懂得之後的放下,將行至深愛的水窮處,坐看終是人生開闊的雲起。

  少,在對空的喃喃絮語裡,我讓自己緩緩地解結,也終於懂得情歌並不傷人,而會傷人的反而是糾結的自己。

  近來,我又開始慢慢地唱起了情歌。

  只是,唱著、唱著,還是想到了你,以及那一段暗戀的自傷,雖然眼睛是濕潤的,但,卻沒有掙扎、窒息的痛苦。

  我僅僅是唱著,然後在腦裡演過一遍傷痛的MV,那不過是曾經的伴唱,過了,也就過了。

  少,我很好,依然愛唱著情歌,只是我已經走出了那悲傷的MV,成為一名觀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