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11 13:03:58品瑜
擁抱.脫掉的自我
新北投公園裡的那隻剛脫殼的蟬,即便掙脫那束縛,竟一動也不動地全部觸鬚緊緊擁抱著殼。
我湊身近看,它也不受打擾,偶而一隻腳會上下左右律動著,但依然是黏附在與他形貌相似的殼上,讓人乍看以為是兩隻蟬在交歡。
五點多遇見它,注視了十多分鐘之後,我就逕自地覓食去,沒想到七點多回來經過準備去取車,在昏暗路燈下,費是地找了一下,竟發現它依然是不動地擁抱著自己的軀殼。
這惹得我更好奇,依然是將上半身倚在扶手上,彎下頭像一隻勾地看著這隻蟬。
蟬,依然大頭大腦的可愛著,偶而小腳會在空中勾一下,但怎麼也不肯離開這急速乾脫的殼。
我看呀看著,竟然移形地變成了那隻蟬,而另一個我則是趴著觀看的那個歐巴桑。
「你為什麼還不飛去參加仲夏夜音樂會呢?」歐巴桑問。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耶?我明明覺得這殼就是自己,但為什麼我又在自己外面,我到底是誰呢?」蟬自問無答。
「那殼不過是你的一個自我,雖然長得跟你很像,但卻不是你,你的確曾經存在於自我,但你是無法被自我所擁有的。」歐巴桑答著。
「真的嗎?原來我自己跟這個殼會長得那麼像喔!只是,為什麼我要脫離那個自我的殼呢?我不能一輩子待在裡面嗎?我脫掉這身殼究竟有什麼意義呢?」蟬又追問。
「自我的殼不過是一種必要的存在,讓你看清有一種造作,可以模擬你的本然樣貌,幾乎把你呼攏過去,但這畢竟只是一種擬像,你必須學習在兩者之間,去分辨最細微化的差異。」歐巴桑說。「例如現在的你可以歌唱,但是這殼不會,你得聽聽那聲音是來自心腹最深處的律動,而這就是你一輩子要去體會的存在。」
「我能唱歌?真的嗎?」蟬疑惑地問著。
「真的!你得自己試試!」歐巴桑說著。「不過首先你得放開自己緊抓著殼的身體與腳,放手讓自己感受那聲音產生的所在。」
蟬無語。
歐巴桑轉身末入夜色裡,卻在空氣的介質裡送來一份訊息:「脫掉的自我,只是一種看,而真正的用就在你自己裡面的奧秘!」
夜,太黑。
蟲聲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