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6-23 23:36:42品瑜
那一棵蓮霧樹
和平西路與南海路的交接處,有一株土蓮霧樹,高聳厚實的樹幹,結實累累著小巧的蓮霧,淡淡粉紅色的光滑果皮上,暈染著幾許淡淡的青綠色。
樹下,落著數十顆蓮霧,摔爛的、雜碎的、輾過的、踩扁的蓮霧,成片地鋪在人行道上,散發著一股不捨的氣味。
行過,我停下腳步,掇拾一顆顆不再完滿的蓮霧,湊在鼻尖上,用力且虔誠地吸上一口那原始飽滿的氣息,那是屬於吐蓮霧才有的頑強且獨特的香氣。
我不愛吃所謂的鑽石蓮霧或黑金剛蓮霧,因為經過改良之後的碩大多汁蓮霧,已經失去了原有土生蓮霧的密實口感與濃烈香氣,只剩下一種誇大不實的水分,大而無當地在口腔裡放肆地流竄。
土蓮霧才是我記憶裡的絕美,紮實的果肉裡,在唇齒輕咬的瞬間,就會滲出一絲絲的香甜,然而落在舌根上又化作一股青澀,有時覺得口腔都要黏附緊閉起來。
小時候念的幼稚園,在花園裡有一棵碩大的蓮霧樹,每當產季時,就會大方地將熟透的土蓮霧咚一聲地砸在小蘿蔔頭上,誰被砸到就可以獨享這份帶有青瑟的美味。
而我總愛坐在樹下的翹翹板上,一遍又一遍地上上下下等待著,等待頭殼被砸的那一瞬間,有種幸福的提醒與想像。
一顆蓮霧,是美的。總讓人想起厚胖的鼻子,我喜歡以鼻尖湊在蓮霧上,享受那份眼對眼的親密感。
土蓮霧,已經不曾在水果攤或超市被看見,只因人們愛的是一股絕對的甜,無法忍受那澀味的咬舌。
而我,只能在一些古老社區的街道上,看著它們靜靜地躺在人行道上,出水地微笑著,笑著我們如此膚淺的味覺偏執。
那一夜,我都在和平西路的人行道上,一棵一棵地檢拾著蓮霧,雖然不吃,卻依然湊在鼻尖上親密著,愛著,旁若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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