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27 17:37:49京都子

有你就有我的對立—兒童繪本《愛思考的青娃》



  【我】的單元裡,小青蛙又開始天馬行空地想著名相稱謂,以及相對存在的問題。

  它躺在荷葉上沉思,小老鼠走過來,突然被小青蛙一動也不動地細瞧著,給弄得有點不自在。

  「為什麼我叫『我』,小老鼠也稱自己是『我』呢?」小青蛙丟出問題來。

  小青蛙決定休息不想了,小老鼠竟然接棒腦筋急轉彎,突然憋著一口話,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小青蛙,你也是你呀!」果然不吐不快,小老鼠又把問題給丟了回去。

  這時樹枝上飛來蝴蝶與毛毛蟲,既是「我」也是「你」,似乎每種存在都有兩種分身,是「我」,也是「你」。

  結果,老鷹飛來自稱是「老子」,稱兩隻小傢伙為「小子」;山豬謙稱為「在下」,叫它們是「小兄弟」。

  這下,他們又困惑了,似乎有「我」才會有「你」,如果單獨存在,就沒有「我」與「你」的分別,而「你們」與「我們」也是如此,就連「老子」與「小子」,以及「在下」與「小兄弟」,都是相對的存在。

  所有的存在,似乎有了第一個名相之後,就開始衍生出無窮相對的稱謂。

  這下小青蛙與小老鼠似乎懂了,又沒全懂,你、我搞不清楚地在荷葉上追逐著,畫面漸漸拉遠,「我」、「你」消退,只剩下嘻嘻哈哈的打鬧聲。

  【我】這個玄虛的主題,讓Rebecca聽得有些錯亂,似乎我唸故事的聲音,到最後都成了「我」、「你」反覆的嗡嗡咒語,無意義的元音,卻似乎隱含某種玄妙的能量,等待被轉化與轉譯。

  我並不想跟孩子解釋這其中的哲思與禪意,就只是讓她在「我」與「你」打混仗的同時,理解這世間的名相到底有多瑣碎,這或許也能幫助她記憶起牙牙學語時,始終搞不清楚「我」與「你」的尷尬,卻老是被大人糾正的一陣迷糊。

  世間各種名相,不過也是假借,既無法代表所指物的本質,更不能釐清施力作用的關係,充其量只能作為物質世界的暫態辨識,與思維的粗糙指向,但卻不是我們要去認識的本身。

  名相,不過是物化的工具,既無自性,也沒有實質意涵,但是,擅於造作、玩法的世間人,卻把畢生的精力,用來執持自己所發明的工具,卻錯失工具背後有更多的生命課題,其實更有待我們去學習。

  所有的存在原是合一且無有分別,有了分別意識之後,自然也會勾召庸人自擾的名相,讓整體的存在,被意識切割得瑣碎,開始讓存在產生異化、疏離與窄化,甚至焦慮地以比較與競爭意識,行遂掠奪的強迫性行為。

  世間的紛爭、侵擾,正是由此開始,卻惡性循環地找不到止息的對策。

  事實上,與其國內嚴刑厲法的精細極至化,或者國際間透過繁複的外交斡旋,企圖藉用外力以暴制暴,不如回歸到根本面,在最初的人、我分裂意識裡面,進行連結的工夫。無「我」就不會有「你」,沒有「富人」當然就無「窮人」的存在,我們應該對治的是分別意識,而不是所謂的人類劣根性。

  這世間應該像四格漫畫的最後,沒有各種名性的執持,只剩下嘻嘻哈哈的笑聲,人類社會才有平靜與合諧的可能。

  與孩子分享這充滿簡單童趣,卻是富含存在基本省思的繪本,也許哪天在人際衝突的想思裡,她會憶起這個故事的片斷與畫面,也許解法就在這裡頭!

《愛思考的青娃》岩村和朗圖文,游珮芸譯。上誼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