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12 23:00:17京都子

以幽默化解孩子的恐懼—兒童繪本《爸爸》



  孩子對黑夜的恐懼,究竟是真的看見什麼鬼靈精怪,或者只是自己想像的虛幻,總是堅持眼見為憑的成人們無從得知,也缺少耐心去探究,甚至遺忘了自己年幼時的驚恐,對孩子的畏懼吝嗇地給予那麼一份同理與同在。

  我過去是那種自己也怕黑的媽媽,所以大多順遂孩子的意願,以歌聲與故事陪伴他們沉沉入睡。

  近年,了知自己最深沉的恐懼,其實不在黑夜,而是一種不能成為自己的荒謬,也漸漸地習慣黑的擁抱。

  我經常獨坐在黑暗的屋裡,或者在京都行走時,也會在夜半無聲的小路上,一古腦地坐在路旁,聽著寂寞的聲音。黑夜之於我,猶如日間的金光麗影,無有分別的都是一種現起。

  即便如此,我還是願意成全孩子假托懼怕黑夜的小小撒嬌與耍賴,坐在他們的床邊,輕拍著他們的背,順匀著他們發懶的呼吸韻律。

  我想,孩子有天會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品味,那是懂得如何品黑夜之美的寂然獨處,也是生命跌宕之後的一番意境與況味。只是,他們現在需要的是更多的包容與時間。

  很喜歡《爸爸》這一繪本書,講述的正是小孩們恐懼黑夜的共同心情,只是這本書用了一些些黑色幽默,那原本驚悚的想像,變得有點搞笑與反諷,讓人在笑開懷的放鬆之餘,也願意挑戰自己「心裡有鬼」的僵化概念。

  書夜第一面,一位小男孩開著床頭燈在看書,然後沉沉地幾乎要睡去,這才兩眼突然瞪大地發現,有一隻綠色怪物在他床的另一邊躺著。

  「爸爸!」怪物與男孩面面相覷地同時叫了出來。

  怪物的爸爸打開房門走進來,小怪物跟怪物爸爸報告自己的床上有「怪物」。男孩犯傻地看著這一切。

  怪物爸爸說小怪物只是做了惡夢,便帶它到宴會的客廳去找怪物媽媽,充滿各色怪物的派對裡,媽媽正忙著,媽媽抽空抱它,並說它是吃了太多千層千爪糕才會做惡夢,並再度把小怪物放回床上,請它乖乖睡覺。

  怪物媽媽才將房門帶上,快要睡著的小怪物突然驚醒。

  「爸爸!」怪物與男孩再度面面相覷地同時叫了出來。

  男孩爸爸與怪物爸爸如出一轍地安慰男孩,帶他到宴會的客廳找媽媽、討抱抱,然後媽媽說他吃太多蘋果派才做惡夢,便抱男孩上床並交代他安心睡覺。綠色小怪物躲在門後驚訝地望著這一切。

  男孩睡著了,小怪物也溜上床睡著了,原本還有些疑惑的,但睡夢把男孩與小怪物擠在一起,兩人相擁地沉沉睡得香甜…。

  為Rebecca唸完這本故事,她笑得成串劈哩啪啦的炸響,「實在是太搞笑了!到底誰才是怪物呢!」

  孩子丟出這樣的問題,我也覺得作者以兩面手法的黑色幽默,的確在驚悚與趣味之間,取得了一個巧妙的平衡,不僅減輕孩子對黑夜與魔鬼的刻版印象與焦慮,也適時地丟出一項反思,在魔鬼、怪物的世界裡,我們人類是否就是它們眼中的妖魔鬼怪呢?我們怕它們,它們還怕我們呢!

  我其實更激賞作者的體貼,他不用成人的眼見為憑,去蠻橫論斷有無怪物存在的事實,因為科學無法證明的靈異事件,並非代表不存在,而心理有鬼的想像狀態,也不能否定念頭有一定質量的事實。於是,作者讓人與魔的世界並存,有著同樣的黑夜與幻想恐懼、濃密撒嬌的親情,也擁有一樣難以抗拒的睡意與甜甜夢鄉。

  如此這般的同質化描繪,的確讓人覺得怪物不過也是另一個自己嘛!姑且不論它們有多嚇人,先想想我們所欲的也是它們的所求,我們所避之唯恐不及的正是它們的厭惡,既然大家都一樣,那何必彼此嚇自己呢!

  很愉快地與孩子分享這本繪本書,對於「黑夜恐懼」有著不一樣的有趣解讀,讓我們在幽默之中,打破老是壓抑自己的恐懼,然後虛張聲勢自己的不害怕,而真正從恐懼的根本面探去,從人性化的角度,去假想怪物不過跟我們一般。

  怕「什麼」呢?這「什麼」還怕我們呢?!

《爸爸》飛利浦.柯朗丹圖文,邱瑞鑾翻譯,台灣英文雜誌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