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31 11:16:42京都子
荷池.薰風
台北藝術大學裡的水舞台,就座落在書廊下方的荷花池,遠眺著關渡平原的人世喧囂,無擾地兀自華美、蕭索。
四季更迭,我最愛帶著孩子行過那錯致的空間,彷彿有一種冥思,亙古存在,行過自能捕捉那伏藏的訊息。
此次《荷池薰風》的南北管,交揉現代舞、藍染與空間的全感盛宴,就在乾梅溽夏的夜裡,日間的厚重溫度尚未散去,整個開放空間有如一只竹篾蒸籠,悶偎著觀眾的煩躁,以及暗忖一小時該如何度過的焦躁。
Rebecca怕熱、畏蚊,雖然工作人員貼心地點燃艾草趨蚊,對於味道敏感偏執的她,在戲尚未開演就嘟嘴地抱怨著,「好臭又好熱,我快要受不了啦!蚊子一直在打擾我,真是吵死人了!」,孩子的鼻頭皺摺一片,把我的心也給擰了。
離開場尚有十分鐘,座位也僅不到一成,我帶著她在水舞台四周走著,漫遊的風動,也許能驅蚊,帶來一絲涼爽,但我要與她分享的,開放覺知的行禪。
我指著那負責燈光、音效、攝影與接待處所有戰戰兢兢的人,告訴孩子,在即將呈現的表演背後,是多少人的善意成全,缺少了一丁點的好意,我們都不可能擁有觀看的愜意與期待。
「你看他們忍受著同樣的悶熱、氣味與蚊擾,為什麼臉上還是有那麼專注、認真的表情呢?也許,他們更在乎的是呈現在我們眼前的表演效果吧!當我們可以深入他們的善意裡去想像,就能得到那份寧靜,於是,許多自我為中心的煩躁,就能減低。」與孩子分享觀察的同時,我也在馴伏自心裡的那頭獸。
與孩子同行,漸漸的我發現一種分享的品質,不見得只是我已經得到了什麼利益,迫不及待與她快樂分贓,更重要的是,我是以新鮮的好奇,邀請她與我一起向未知冒險。
「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缺乏什麼,以及想要什麼,或許會讓我們無法去感受一些存在的趣味,為什麼不去思考一下,眼前所見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形成的呢?」我喃喃自語著,比較像對自己的覺知說話。
我告訴孩子,許多美是一種耐著性子的探索與等待,雖然無可預知,但卻相信未知的玄祕與美好,於是,過程中種種的不適,甚至是磨難,我們都可以無謂地穿行,因為重重遮蔽之後,就是心的向陽。
以開放的覺知,學習等待,也是讓自我生命豐厚的動力。
我是這麼想的,誠心邀請孩子跟我在探索生命的道上,共同尋求一種安是快樂的究竟法門。
孩子的眉頭終於像靜止了的深池,平波無紋,就連與我緊握的手,也放鬆了許多。
我們再度坐回觀眾席,閉目,享受所有善意為我們護守著一方的禪思。
開場。琵琶聲響如裂帛,掀開了我們的眼簾。
悶熱,依舊。
蚊鳴,仍然。
艾薰,瀰漫。
但開放覺知的心,卻是每一頃刻的是清新的。
忽焉,月升了…,一縷若有似乎的涼風逗弄人似地閃躲著。我和孩子相視而笑,心底共同開出對話框:「正是了…」,原來這美有時還得靠自己的捕捉呢!又或許,連捕捉的動作都沒有了,只剩一份入定的照見,原本都在,只是憶起。
天心,月圓。人間之美,起始的還是那顆天人合一的無相之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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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孟浩然《夏日南亭懷辛大》
山光忽西落,池月漸東上。
散發乘夕涼,開軒臥閑敞。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感此懷故人,中宵勞夢想。
六月俗稱荷月,是荷花盛開的時節,正是賞荷的美好六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