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06 21:54:32京都子

畫一方生命意境



  紀錄,不是眼光向外地期盼那作品完成後,能夠得到什麼樣的回應,反而是向內探去,在心裡底蘊翻弄,就像在藏書閣裡的灰埋中,尋找某個感動的斷簡殘篇,深入探去,就為了能夠重現那緣視當下的悸動,在描繪、書寫中,反芻、還原那歲月醞釀的玄祕。

  鴨川一日,一大早就有位年約二十的大男孩,蹲身在川邊民家的牆壁前,細細地以畫筆描繪那變色葉妝點的季節壁飾。

  靜默,我們都有各自的記錄方式,捕捉那美的轉瞬嘆息。

  男孩這一靜心筆繪,竟然一整個上午的晨光,就這麼地走影過去,我在一旁看著他,他看景,景似如如不動,而他,也共感凝凍成一座雕像。

  
風簷展書讀《賴聲川的創意書》,那一頁正好落在她的孩子在學校,同學面對【我的父親】這一類的演講題目,竟然毫無靈感、腸枯思竭,前一夜只好把作文範本裡的文章給原封不動地背誦下來,沒想到兩位同學竟然背到同一篇範文,讓演講比賽的當下,驚愕。

  究竟是什麼樣的教育氛圍,讓我們的孩子躁鬱地無法連結到屬於自己的生命感動,卻非得去背誦與自己生命無關的樣板?

  許多朋友也曾問我,沒有靈感怎麼辦?根本畫不出、也寫不了任何東西,於是就得花錢去上一些所謂創意思考的課程。

  到底是何種喧囂,騷擾著我們的覺識,讓我們聽不見那遠方的鼓聲,也採不到屬於自己生命的律動?

  我常想著,我們是不是都太躁鬱了?看不見自己於世的位置,自然也摸不清存在的姿態,於是,只能繼續亢奮、不安地向外慌亂看去,像個乩童般地抽動、喃喃,根本是人云亦云且不知所云。

星期日鴨川旁的日本男孩,他用專注的畫筆,告訴我一方生命意境的所在,無聲之聲、無意之意,完全浸潤在天人合一的玄祕裡。他的星期天是寂然獨處,卻與萬有生命同在,這是屬於他一個人的狂歡。那麼我們呢?呼朋引伴地奔忙於社交場合之間,是否就是一群人的孤單?

  我們到底執持些什麼?又失落了什麼?

  在一片消費創意的年代,除了百般地從智識壓榨出伎倆之外,我們是否能夠向內探去,也找到一方屬於自己的生命意境?

  或許,真正的創意不過閉目獨處,自能湧現那與生命連動的無限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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