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22 14:58:55京都子

一張長時顯影的照片



  北投溫泉公園綠榕下,風簷展書讀,日光顯影的竟是一張長時顯影的照片,在心頭忽悠之間。

  秋風薰染的,豈止那一樹一樹的黃與憔悴。那心頭的畫片,也都氤氳了黃褐的古樸色調,一抹光陰的胎記。

  落葉,其實早在枝頭的黃就已心死,墜落只是可有可無的儀式。

  秋風一掃,求仁得仁,遍灑一地的枯寂。

  落葉,被覆著石板地面上的樹影晃動,猶如生者為往生者蓋上陀羅尼經被。

  風聲嗡嗡地悠揚梵唱,到底是亡者的戀棧?抑或是生者兔死狐悲的哀悽?

  眼見這落葉,算是歷盡一個時序的輪轉,功德圓滿地哭稿、成灰,風中飄零、墜地。

  那尚留枝頭的生綠呢?映在石板上只是一道道浮虛的影,隨著日光晃蕩,毫無著力。

  落葉。樹影。
  死亡。存在。
  實在。虛妄。

  我那心的石板上,刻畫著這眼前生死、虛實的交錯幻影。

  落葉,固然凋零,然在樹影的晃蕩,更襯得死亡不必然是未知與虛妄。因為從眼界的某個角度,落葉尚有形體,而那樹影則是盈握堪虛。

  那到底哪一個才是存有的虛妄?

  生死,終究幻象,何來實?何謂虛?侷限意識的光線投射而已。

  一片落葉。一只樹影。這是我1989年9月在政大的基礎攝影習作。

  底片早已失落在我的漂泊裡,而顯影,長時間在我心頭緩慢進行。

  一張長時顯影的照片,許是天地伏藏的了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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