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家養兔子四十多年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早期肉類太貴，為了勤儉持家，婆婆總是在兔籠子裡養上十幾隻兔子，作為家人的蛋白質補充來源。

　　先生約莫小學時，就承接了養兔子的工作，拔草、餵食、清洗兔子籠，並且辨識雌、雄兔子與配種工作，雖然充滿創意地替每隻命名，有時還抓它們到草皮上玩三級跳或田徑賽（我婆婆還保留當年先生繪製的比賽積分表），但除了一隻作為育種的母兔之外，所有的兔子只活了一年，就得送到屠夫那裡宰殺，成為婆婆星期天烹煮大餐的料理。

　　先生臥房裡有許多兔子皮毛，一塊塊各種顏色與花紋，都是它那些兔子們的留皮，讓他作為冬天被窩裡取暖之用。

　　我很懷疑先生與寵物之間，沒有那份難分難捨的涕零，他倒是一副鄉下人的務實模樣：「那些兔子本來就是養來吃的嘛！」我有些懷疑他的真實認知。

　　兩個女兒自小就愛上兔子，只要回婆婆家，一定往兔子籠那裡跑去，並且呆上好半天。當然辛苦採摘蒲公英草餵食它們，有時還在兔子籠前陪它們說話，自然我們也不好跟它們解釋兔子是用來吃食的。

　　那天鄰居來抓兔子到屠夫，婆婆特別要我支開孩子，免得她們有太多的情緒場面出現。等到下午他們又奔到兔子籠裡時，他們驚聲尖叫地喊著：「兔子逃走囉！」我趕忙去看，果然兔子籠的大門敞開，剩下空蕩蕩的籠子。

　　小Isabella嘶喊著，四處奔忙找去，好半天只有掛著淚地蹲坐在草皮上。我安慰她兔子跑走去找它的朋友了，因為它也想有自己的家、生自己的兔寶寶呀！或許，給她一個兔子童話的美夢，至少能幫助她度過這無邪的年紀。

　　因為今年婆婆家的兔子意外沒懷孕，鄰居特別送來三隻小兔子作為接力，希望來年能繼續花繁葉茂。

　　孩子看到新兔子又開心地笑了，繼續提著竹籃子上山採蒲公英草。

　　自然，循環。有天他們會懂得寵物與食物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