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05 12:17:02京都子

有時


富貴,有時;貧窮,有時。
快樂,有時;悲傷,有時。
安定,有時;流離,有時。
希望,有時;絕望,有時。

旅居世上已三十六年,從未深刻思索「有時」的意涵,而今,在一連串的變動起伏之後,我終於是能在眼前未知的迷惑中,依然安於某依種心寬的狀態,微笑著。

  2005年聖誕節過後,外子公司的一只調職人事命令,把我們原以為規劃好的計劃,全給像風吹浮雲般地,散亂了!原先調職上海一事,因為當地先置工程一再延誤而無法成行,外子只有匆匆趕回德國總公司協商,留下我和小孩在台灣待命,我們就像後勤部隊,等待先遣部隊的命令,只是,前方幾乎是每日更新戰情,讓我們完全慌亂了手腳。

  這短短的一個月中,我們在各種可能的變項之中空轉著,而各種變項彼此間,又玩弄著無限可能的排列組合,讓我們陷入各個有希望,卻沒人有把握的虛無狀態裡:先生繼續工作或留職停薪完成IMBA學業;先生依公司指示調任(上海、敘利亞或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或請求轉換部門常駐德國;孩子在台灣或德國完成基礎學業,或者跟著父親到各國“留學”;而我究竟該在任何一種可能中,加入我個人的意向嗎?

  「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更趕不上一通電話」,這句玩笑話竟是我們這段期間的生活寫實劇,在一切的「原以為」當中,我們的一部分家當,早已DHL到了上海,而接到計劃臨時生變之後,其他部分家當為了趕上先生回德國的報關手續,只好先行海運貨櫃回德國,誰知道貨櫃船已開,又接到另一只是調回德國的命令,讓我們恨不得到海上攔截貨船,把其餘的家當通通丟上船去。就這樣每天我戰戰兢兢地從電子郵件上接前線兵書,「每日一變」 也成為我的日常生活基調,不僅先生的調職人事命令未定,Rebecca即將2/6開學註冊、現有房租2/10到期、出清現有的電器用品、汽車、家具,都是與時間持續賽跑著,尤其是租屋問題,卡著農曆過年長假,沒有仲介公司的奧援,我只有全力賭注網路上的租屋資訊,以及開車到處亂晃問管理員,但我真的很心急,因為在極短時間要找到歐洲學校校車範圍之內的住處,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我一邊著手打包行李,一邊還得連趕十幾場的看屋,真的是把我給累慘了!

  除夕那天,好不容易看中在美麗磺溪的房子,我心上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原本都與房東約好初二要簽約,臨時房東卻因為自己在天母西路的舊房客不搬走,而他也因無發搬動只有留在原址,在電話這頭留下錯愕的我,天呀!於是我就在過年的鞭炮聲中,繼續拖著兩個小孩在別人全家歡聚的笑聲中,四處飛車找房子。

  我承認,我厭煩這樣不確定的生活,像一股四處流竄的風動,而我更疲累如此被人決定的日子,毫無自由意志地像只隨風吹的紙燈籠。於是,我渴望一個實體的房子,安住於地球的某個表面,讓我可以僅繫在一端的穩固,然後拉根彈簧繩來回彈跳的玩著來去的空間運動小把戲。只是,在動與靜、安定與變動的二元思索當中,我的渴望繼續深究下去,又變得不那麼純粹了,其實,在無所歸依的變動中,我渴望有個實體方子的穩定,但在安土重遷之後,我繼續蠢動的又是那顆繹動的心,而這動與靜之間,甚至是交替流轉的欲求,說穿了不過是種反抗現狀的心理遊戲罷了。

  看穿了,就能真正安於現狀,而所謂的現狀,不過是安止於每一個變化之間的時空間隙,不胡思、無造作,真正接受一些無常的流轉。因為,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