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01 11:37:01路痕

投入和潤出

我有許多愛好攝影的朋友,尤其科技進步,攝影不再被底片綁住,改以記憶體可以快速存檔並立刻瀏覽甚至修改之後,攝影已脫離光學、手工和昂貴的區間,成為巿井人人玩得起的一個活動。

老實說,與其用鏡頭捕捉光影景物的一瞬間,我較偏愛用手去把它們描畫下來。老實說,我有點看不起借助機械或科技,了不起只是懂得在最佳的人時地物和氣候時,做正確的構圖安排,再加上對於事先的設定(如感光、快門、光圈...)有經驗。和親手描繪和調出多變的色料塗上,那種手作的成就感哪是攝影技術比得上的?

相同的,我對於超寫實派的畫作也沒什麼好感。雖然寫實的功力很令人咋舌,但與其當個畫匠我比較支持當個畫家。畫不是表現物象的表相,是要加進去畫家內在的藝術創作才行,這點攝影當然不如畫作有自主和多變性。

但是這只是我的偏見。

當我在跑馬拉松的時候,那些從來不愛運動的朋友會笑我們,幹嘛把自己操得那麼辛苦?躺在家吹冷氣打遊戲或追劇不是很爽嗎?當我跑超馬迎向二十公里爬坡時,身邊有單車騎士被我從身邊超過,我心裡想:瘋了嗎?幹嘛不輕輕鬆鬆騎?要來衝這種連續長坡?比我們用跑的還要累!

是的,我國中的時候有木工藝課,老師規定每個人要交一件作品當那科的成績。交件的時間快到了,結果我決定做一把小椅子。就三片木板釘成的那種簡單的木椅,但即使只是三片木板,國中生的我鋸木頭的切口也不齊整,釘釘子也釘不正,當然釘好了也不穩固,一坐就會變型。結果我那水泥工匠的姨丈笑著說:「我來幫你啦!」

結果沒兩下他就把椅子木板鋸好,又沒幾下就把椅子釘好。坐起來又穩固又不會變型。結果,我拿去交給工藝老師,老師拿起來看看之後說:「這應該不是你做的吧?」

當時我嚇得要死,又怕沒成績,矢口不敢承認有人捉刀,老師再三確認之後雖確定我沒那能耐,但最後因為也沒證據,只能讓我通過。

是的,即使只是拿鋸子鋸斷一塊木板,也要有經驗和功力!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國中生是沒能力達到切口平整的要求的,更別說把椅子釘得堅固了...。

跑馬拉松不是任何人說跑就能完賽的。那是多少日子汗流浹背辛苦練出的體能和意志?

一幅攝影佳作也不是任何人隨時都拍得出來的,那得是天時地利人和及多少拍攝的練習和失敗經驗,最後才能掌握的技巧?

當然了,誰都能拿筆畫畫,但是畫出來的是塗鴉?是佳作?還是曠世鉅作?背後蘊含了多少年的學習,對光影,線條,構圖,明暗,對比,顏色和素材的經驗和敏銳度,還要經過多少次習作,失敗,靈感,技巧和觀摩才能成就?

當你全心又耗費時間精神投入了,才能有進步達到某種程度或高度;但是潤出只是當下一個決定。雖然你不再是其中一份子,但投入其中時那努力的過程和成果,其實會永永遠遠地鑲嵌進你的靈魂。

好吧!你玩膩了手上所有的創作或認真完成的工作。那麼潤出之後你並不是一具「空空的白」,也不能是行屍走肉,你只是換了個跑道...

即使你年老體弱又遭到重大挫折,只能佔據街角成為一個遊民?但那也是一門需要投入和忍受,學習(生存)和運用的人生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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