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13 11:23:18路痕

從韓劇《逃兵追緝令》談軍中霸凌

韓劇《逃兵追緝令》只有六集,是很好追的韓劇,我才用了三天就把它看完。

這部劇據說是韓國軍中真實的霸凌事件的整理?有別於大多數韓劇的風花雪月,尤其是那種明明不需要十六集硬要把一些肉麻互動的愛情戲拖到十六集的可笑好太多了!逃兵追緝令整齣戲的節奏明快,絕不拖泥帶水。

故事主線男主角是由一個才進入憲兵隊,只是菜鳥二兵,卻因有智慧被膺選為抓逃兵組員的任務經過,以男主角為視角主軸來描寫軍中的現實。起先以為這部劇是一集一個抓逃兵的主題,以不同的逃兵個案來述說軍中倫理、實務和生活的不合理和造成逃兵的諸多原因。但第五第六集則回歸到從第一集起就點出的各種霸凌事實,最後才造成軍中老鳥欺侮菜鳥引起發狂報復的可怕後果。以韓劇來披露軍中的黑暗面,頗為特別,對於軍中人權改革的用心頗具撼力。

我們國內最讓大家難忘的事件就是「洪仲丘事件」,一個即將退伍士官,卻因得罪了既得利益集團而被關禁閉「特別照顧」凌虐致死...,揭發了軍中長官和包商的金錢勾結內幕。也造成了十萬白衫軍的社運活動,甚至使執政者失去民意。進而促成了往後的軍中人權改革和軍人本來的軍法審理回歸檢調系統和法院的修法。

其實我自己就是憲兵,憲兵以前的「學長制」真的很嚴重。我們才下部隊到達營區門口就被下馬威,要我們用爬的進營區了。我雖也是掛著預士階級,卻也是菜鳥,也曾是一個「被霸凌者」。我當兵時也不知道「士官不能被關禁閉」這項規定!同梯的士官也有一名真的就被連長關禁閉。

我曾在身為三軍表率,領袖的忠貞部隊的憲兵軍隊中遭遇過諸多霸凌事實:包括才下部隊不久就在睡夢中被潑尿,半夜連上軍官包括值星官都溜出營區時,被一群老兵叫起來「訓話修理」,事後連長扮黑臉,副連長扮白臉要我「深明大義」不對暴行犯上的老兵追究,只是要他向我道歉。軍官為了前途(考績):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誇張的是事後反倒是我,竟沒有任何理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中士班長喝令全付武裝單獨出「軍紀操」折磨,卻沒看到即將退伍的老兵有任何處份?另外我跟了一個一兵的會,後來那個一兵因故被送軍法(演習期間半夜不假外出在街上遊蕩被警察帶回)。他是會頭,託人帶錢來還我,卻被中士班長截走,我質問他時他回我一句:「他(一兵)還欠我....錢沒還。」

我並不是個弱者,相反的我的體能很好不怕操,也不會逃避出操,事實上我還是全連五千公尺的第五名。但是因為我的才藝特長,老是被輔導長叫去出公差幫忙畫畫寫書法做教案。莒光日連上在宣讀教材時每每有阿兵哥不認得唸不出來的字,值星官就會叫我回答。就連莒光週全連展示的作文和畫圖都由我一手包辦...所以我成了一個「愛出風頭」的菜鳥士官被老兵和志願役士官看不順眼整頓?

話扯遠了,軍中的霸凌無處不在,但逃劇中陳述的是「軍中警察」的憲兵部隊中的現實,就格外諷刺。強迫士兵打手槍表演,燒陰毛,心理上和語言上霸凌、毆打...等等看起來非常誇張,最令人無法接受的其實是這種霸凌竟然成為一種報復的傳承?被霸凌者再霸凌比自己菜的後進來報復,而引人深思的是旁觀者和長官們卻都視若無睹對受虐者不伸出援手或去化解不合理的管教。本來韓國民風就特別彪悍(可能因自古常受外部勢力欺凌有關?)不管肢體或語言暴力,即使在尋常百姓家中,男女老幼都可發現端倪,但在軍中的「學長制」卻是一種永劫不復的惡性循環,不止軍官之間的階級霸凌,連先入伍的二兵都能霸凌後進的新兵。其輩份的威權和嚴重性,已經淩駕超越在體制是非對錯之上了。而「無視於霸凌的事實」其實才是最大的罪惡!

我想起當初我在大寢室半夜被一群老兵圍著嘻弄斥駡而發狂大叫時,在同一個寢室中將近四十個人,沒有人出聲?同梯的十多個士官竟都裝睡鴉雀無聲?其他的班長們也沒人挺身出來指責他們在暴行犯上?翌日連長和副連長息事寧人的態度?真的,無視於霸凌的事實和事後的掩蓋真相才是最大的罪惡!當初若不是我念及家人,不想得罪連上長官(以後還有一年多日子難過),也不會隱忍在這藏污納垢的部伍中無聲地過下去。但果然後來連上接二連三出事,一名老兵帶槍跑出去買妓被當十大槍擊要犯抓走;一名一兵春元半夜吸食強力膠在街上遊蕩被警察帶走;一部夜巡車燈罩被別營的車巡拔走交到指揮部。最終終於整營被調到清泉崗整訓。(營長為了繁重勤務兵力不夠刻扣士官兵的欠假以八小時折算一天,所以軍官、士官、老兵都趁連長休假時半夜不假外出。)

我當年一個堂堂正正又有才華的青年,以為當憲兵是一種榮譽,什麼三軍表率?三代清白?那時的憲兵還有學長制,根本只是虛有其表,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黑社會!最後我卻以那段隱晦的日子卻身在其中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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