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5-20 08:00:00路痕

時空之殤14

 

          另一部時光機 *

 

 

「所長,所長」馬致遠有點心虛地叫著,他以為所長既不在上頭,唯一的可能就只有在地下室了。雖然地下室一片黑暗,看似應不會有人在。

地下室果然沒有人。

但是馬致遠總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為什麼原因,地下室好像不太像地下室。

其實這樣說也有語病,地下室怎會不太像地下室?馬致遠仔細想,原來是這個地下室的一切佈置,太整潔、太明亮了!

一般來說,地下室除非另有用途,否則應該是堆放雜物的場所,不可能打掃得一塵不染。

此外,這個地下室的設備,與其說是儲藏用,更像是個實驗室。

尤其四週的先進設備、器材與操作檯,簡直和研究所的設備一比,毫不遜色!尤其是室內的照明設備,完全是和研究所內相同的配置!

馬致遠發現地下室另有天地,揣測著這裡一定是所長的私人研究室。可是,有什麼研究必須如此祕密地進行?難道不能在研究所內另設置研究主題?

他又細察了週遭的器材、設施,覺得大部份的材料都很眼熟,卻又說不出在那裏見過。

「大約跟所長的研究專長──『生化技術科技』有關吧?」馬致遠猜測。

當他仔細檢查牆邊的操作檯時,發現工作檯邊有一個明顯的板動掣,卻沒有標明任何開關記號,而且似乎使用得非常頻繁,因為掣把被磨得異常光滑。馬致遠一時好奇,試著把掣把往下一掰,有了一件令他意外的發現。

那就是地下室的另一面牆,竟然開始橫向移動,像一扇門一般打開。而更令馬致遠吃驚的是:他看見一座和研究所內幾乎一模一樣的「時光機」,正從移動的門後一吋吋的出現在眼前!

這可真令人意外了!

馬致遠原來只是想把神祕的女子的事問清楚。

如今竟然發現,所長住宅地下室中暗藏玄機,而且藏的竟然是他的研究主題「時光機」?

這真是令人詫異非常!所長怎會擁有一部和他一模一樣的時光機呢?他是怎樣弄來的?這是部仿造的時光機,或是真有時空轉移的功能?放在這裡有何用途?

一下子這一連串的疑問一起湧來,馬致遠怎麼也無法有合理的答案。

想要追尋解答,唯有對眼前事物徹徹底底調查一番。

馬致遠走近時光機,打算先進一步研究這部機器與自己的時光機是否真的相同。

就在他專心注目於儀表板時,忽然一陣抽搐,整個人被電流擊昏過去。

 

                                                                                                          

                       

臉上冰冰涼涼地,小馬睜開眼,兩個水汪汪的黑眼瞳塌陷的鼻子,滿是長毛的怪獸在眼前,巨大的頭佔據了小馬整個視野,舌頭還在上空不停晃動。

喝!小馬突然坐起身,怪獸原本盤踞在他身上,忽然敏捷地躍到一邊,順便朝他吠了兩聲「汪!汪!」

 

「小白,別胡來!」

小馬定神一看,原來是一隻哈巴狗,剛剛正舔舐著自己的臉。一個形象在身邊由模糊轉為清晰。

「小香!」

小馬忍不住叫出了聲,雙手拉起女孩的手腕。

「你醒了!抱歉,剛剛不小心,讓小白跳到床上把你吵醒了!」小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小馬往四週一看,自己身在醫院中,是個不錯的單人套房。

「小香,妳我終於又見到妳了!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

小馬一時如沐春風,心裡酸甜苦辣分不出滋味。

小香一臉狐疑。然後回給他一個溫柔如熙陽的笑臉:

「我不是說過,會再來看你嗎?」

小馬像想起了什麼,突然伸出自己的胳臂猛咬一口:「哎呀!」

「你做什麼?」

小香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別緊張,」小馬調皮地說:「試試看是不是在作夢?!」

小香聽了更不解。

可是輕微的痛反而令小馬更迷惑:「妳真的是小香?」

小香嘟起了櫻桃小嘴:「怎麼啦?才幾天不見,這麼快就把人家忘了?」

「噢!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以為……

小香睜大眼睛等小馬解釋。

「我剛剛作了一個大夢,夢見自己已經六十多歲是個研究時空轉移的科學家

小香噗嗤一聲,轉怒為笑說:「你可真老啊!是用哪種保養品?別忘了介紹給我

 

小馬又躺回床上,用嘴巴學小香嘟起了嘴,以示抗議。

小香才停止消遣他。兩個人有了五秒鐘沈默的對視,這時小香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抓著,忽然羞赧地把手抽回,低下了頭。

小馬仰躺著,用脈脈的眼神看小香的臉,害她的頭越覺得沈重得抬不起來

「對了!」

小香終於打破沉默,從手提包取出了一個信封,打開信封拿出了信紙說:「這是我上回來看你之後寫的,請指教!」

小馬接過信紙,打開一看,原來是一首新詩,題目是「點滴」?!

小馬臉色驟變。

「你怎麼啦!」

小香見小馬一臉驚詫,關心地問。

「噢,沒沒什麼。大概是身體尚未恢復,一下子有些暈眩。」

「那就別看了,等好些再說吧,身體要緊!」

小香體貼地勸說,又幫小馬把被單由腿上提到了胸前。

「沒關係,我躺著就沒事了。」

小馬還是翻看著那首詩,他在找一段詩後的附言,卻看不到有任何留言。

小香不懂小馬在找些什麼,只帶著笑容等著小馬對她作的詩做出評語。

「你覺得怎樣呢?」小香見小馬眼光離開信紙。

小馬還是不能確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首詩明明已經讀過,可是一切好像不一樣了,他也不敢問小香,深怕這真的是另一場夢,萬一一個差錯又失去了她

「怎麼了,你好像心事重重?」

小香看見小馬愣在那邊,不免奇怪。

「沒有我是在想,這首詩寫得的真好!太感動人了!」

小香禁不住臉上露出了一點「得意」的神色:「這是我寫的處女作呢!」

忽然又像想起什麼,改了口氣說:「你不會是故意誇我的吧?」

「沒那回事!真的寫得太好了!你是怎麼會有這種靈感?」

「那都要謝謝你,上回來看你,你正好在打點滴。我看著點滴一滴一滴落入管子,又流進身體血管內,於是就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又見到你孤零零一個人沒人陪,我就虛擬了一個情境:假設有一個女人,守候著她昏迷中心愛的男人……

 

小香說到這裏,發覺有些肉麻,一陣紅潮蓋上了兩頰,不好意思地把眼光從小馬身上移開。

小馬又把一隻手伸過來握著小香。

「小香,不要離開我好嗎?」

小香心中一聽,心中頓時溫暖了起來。可是又不太能會意

「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小香肯定地說。

小馬把小香的手抓得更緊,好像一鬆就永遠再也握不住一樣。

「對了,我也為妳寫了一首詩

小馬此話才出口,他眼前的小香有了異樣

 

太可怕了!

小香雖同樣的微笑著,可是可是她的整個形象開始模糊模糊然後扭曲分解成顆粒小馬的手原本抓著真實的血肉,觸感一下子變成了空氣。小香的影像忽然崩解消失在空中……

小馬心悸非常胸部猛烈地喘氣兩眼瞪張著像要跳出眼窩一般,心中的驚悚無以言說!感覺生命似已到達臨界點,站在生死的邊緣上,他用絕望悲慘地叫出最後一聲:「小香!」

然後一切像一艘沈默的小船被黑暗的大海吞噬,了無痕跡

 

 

醒來時,馬致遠不免還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你終於如願以償,可以退出計劃了吧?」

馬致遠被這一句話震醒,才發覺自己躺在一個如洞穴般的載具中。

接著輕微的嗡嗡聲,馬致遠身體從「洞穴」移出,一個人就站在旁邊等候。

那是所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哪裏?所長,您怎會

「別管那麼多,你不是已完成心願了嗎?該可以退出時光轉移研究計劃了吧?」所長在意的事情是他的承諾。

「您是說?」

「沒錯,那個未完成的心願──你想見的女孩已經和妳見面,你可以死心了吧?」

原來如此!馬致遠這才聽懂所長所說的「心願」是指和小香見面。

他怎麼會知道馬致遠心裡的祕密?真是不可思議。馬致遠記起了先前他進入所長地下室的事,後來無故被擊昏,現在莫不是被所長俘虜了?

 

「我雖不知道您是怎麼知道的,但是您不覺得這種做法太過卑鄙了嗎?」

所長面紅耳赤:「馬致遠,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馬致遠說:「沒想到所長竟是個偽君子!我馬致遠也是正式聯盟任命的中心一級研究員,努力在從事時空轉移研究,和工作奮鬥了多少年才有今天的成果。比起您『偷雞摸狗』的行為,不知道誰才是得寸進尺?」

「你說誰偷雞摸狗?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子!」

所長激動得像是要把馬致遠生吞一般,跟平時的和藹可親形象判若兩人。

「這部地下室的時光機是怎麼來的?您要讓江博士接手我的研究計劃是不是收了他的好處?還有那個趁我睡覺時闖進我研究室的神祕女子和您有什麼關係?您為何要掩護這件事?難道這些事都光明正大?」

馬致遠句句命中所長要害,他想,反正我也豁出去了!即使丟了飯碗也勝過被人欺凌。

沒料到所長聽了這些話,非但沒有大怒,反而以平靜的口氣回答他:

「有些事有難言的苦衷,你不會明白的。希望你不要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

馬致遠苦笑道:「是你們把我逼急了,您也是研究員,您應知道被剝奪研究權是多麼不能忍受的事──不反省你們的所作所為,反而說我咄咄逼人?」

馬致遠以不屑的口氣說:「還有,您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是心虛嗎?您為什麼能窺看我心裏的祕密?這種下三濫的做法,難道也是一個所長的權利?」

所長並不回答馬致遠,只是靜靜聽他抱怨。

「我老實告訴您吧!我要完成自己的心願只要用DM—V就可以做到,不勞您老人家費心。更何況那是什麼鬼夢?比DM—V還不如!咦奇怪了?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我沒看到DM—V啊?剛剛那載具到底是?」

馬致遠話才說完,就瞄見自己的手臂上還留著一個新鮮的齒痕。心中暗自驚訝:如果那是一場夢,怎麼會???

 

所長看向那機具:「沒錯!那不是DM—V,它叫做『TDC』(TIME MACHINE-DREAMERS CONECTOR),它具有類似DM—V的功能。是我私底下研發的機種,目前還在實驗階段。

馬致遠看著那部載具,有著奇怪的設備,旁邊就放著時光機。先前他倒因為注意著時光機而忽略了這部輕便的載具。

沉思片刻,馬致遠才接下去說:「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心服口服地退出計劃。何況最近我已經取得了「實體化」轉移的實際成績。」

馬致遠以為此言一出,所長一定大為驚訝,所以把下巴抬得老高,露出一副驕傲的表情。

「孩子,那不算什麼!」

所長語重心長地說:「我希望你一直都能待在這所裏,你有別的東西可以貢獻給全人類,千萬不要誤入歧途了!」

馬致遠感到怪異莫名,這是什麼笑話?雖然所長比自己年長,可是自己也有六十多歲了,竟然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作賊的喊捉賊,到底是誰「誤入歧途」還很難說。

「說,那個神秘女子是誰?為什麼你要掩護她?」

所長見他不可理諭,從身上取出一個小型的方匣子,冷淡地說了一句:「孩子,原諒我。」

之後,馬致遠整個癱在地上,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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