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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紅和藍帖信在警局的個別房間內應訊，老殘坐在桌子的一側。

有這種闢室詢問的特別待遇，當然是因為老殘已經查證過藍帖信的醫師身份，特別給他留點顏面，以免局裡那些小伙子瞎起鬨。

「誰先說？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老殘的口氣和緩，好像有把握，眼前的男女一定會合作一般。

藍帖信和小紅面面相覷，表情非常怪異，沒有人開口說話。

「三更半夜，雖然四下無活人，公然裸露倒也算妨害善良風俗…」

老殘的言下之意是：「想把你們治罪容易得很，最好老實的招供。」可是見兩人都不願先開口，心想，只好各個擊破。

「藍醫師，以你的身份地位，和一個女子在墓園裸奔，不太恰當吧？」

這話像把利刃，割得藍帖信鮮血直流！

他該怎麼解釋呢？誰會相信一個醫生被一個風塵女子騙得像傻瓜一樣，脫光了衣服在墓園入口團團轉？他真後悔輕易聽信洪翠英的話，脫了衣服在找什麼「入口」？現在被刑事當性變態抓了，事情傳出去如何見人？這都是洪翠英惹的，還是看她怎麼解釋再說。所以他決定暫不開口。

老殘看藍帖信沒有回話，於是把矛頭指向小紅。

「妳這瘋女人，來警局鬧了兩次還不夠？現在又拖個醫生去表演裸奔！看我不把妳送到瘋人院關起來才怪！」

老殘明知小紅所說治肝癌的事有極高的可能性，因為就連局裡那些看過小紅的警員們都嘖嘖稱奇。可是這就是老殘的高明之處，他故意用不信任的態度，企圖逼小紅全盤托出。

「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反正你們沒人會相信我的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小紅說著無奈地望向藍帖信：「藍醫師，我真的沒騙你！那裡是靈界的入口，必需赤身裸體才進得去，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藍帖信聽了，牙齒咬得吱吱作響，恨不得賞小紅一個巴掌。

倒是老殘，心底下相信其中必有隱情，踏踏實實把小紅的話給聽了進去。只是尚未理出些頭緒。

「妳真的瘋了！一下說自己患了癌症，一下說有人要非禮妳，現在倒又編出個『靈界』來了。『夜總會』（墓園）不叫靈界，難道還稱天堂不成？」老殘問案，自有他的一套。

「我說的不是『夜總會』，那是真的一個很奇特的世界，我曾經進去過，可是我只知道入口在那裡，現在又不得其門而入罷了。何況，我的肝癌就是在那裡醫好的，不信你問藍醫師！」

老殘望向藍帖信。

「不關我事，我也是受害者，被派來調查她肝癌痊癒的原因。」藍帖信一臉無奈地回答。

「你是說，她真的得了肝癌，後來真的又痊癒了！？」老殘有理由再確認這件事，因為這關係著小紅之前所說的是不是實話，會影響查案的方向。

「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我曾在她患病時和她碰過面，如果醫院給我看的病歷記錄和檢查報告沒有造假的話，那應該是事實。」

藍帖信並不知道小紅和老殘曾有過一段淵源，所以怕老殘不相信自己的話。其實老殘也見過小紅幾次，藍帖信的回答等於在印證小紅所說的話，至少有一半是事實；不能確定的一半，就是藍帖信責怪她欺騙，和老殘要追查的原因。

老殘陷入沉思中……。因為他在串聯著所有的線索，包括多年來發生在墓園的懸案、小紅的遭遇、還有…還有…對了！墓園入口處發生的怪現象，那顆在地下暫時被他忽略的怪岩石…

「小紅，假設妳說的是真的，我是說『假設』。那麼，帶妳進入『靈界』的人是誰？他又如何幫妳醫治這不治之症？『靈界』到底在哪裡？長得啥模樣？妳給我好好說清楚！」

老殘的疑問一籮筐倒出來，藍帖信在一旁聽得霧煞煞，原來除了劉大川的夢遊症之外，還有這檔離奇的『靈界』治病之旅，怎麼兩件事都扯到自己身上？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行蹤神出鬼沒，我只知道和劉大川家脫不了關係…」

當小紅提到劉大川這個名字時，藍帖信幾乎跳了起來！想要插嘴時卻被老殘制止：「聽她把話說完！」

「雖然我知道自己曾進入過『靈界』，卻不記得那個地方的模樣。我只記得他帶我進『靈界之門』前發生的事，那種感覺…呃~怎麼說呢？…哦，對了！就像你作了一個美夢，醒來時卻不記得那場夢的內容，可是你又能明確地知道自己作過那場夢，因為那種快樂的感覺還在…」

小紅邊解釋，臉上竟不知不覺地泛起笑容：「對我來說，我的快樂就是…一夢醒來，肝癌不見了！」

老殘聽了直搖頭，因為這樣的回答，小紅說了簡直跟沒說一樣。

藍帖信終於按奈不住：「你說和劉大川家脫不了關係？妳認識劉大川？和他家到底有什麼牽連？」

「你也認識劉大川？」老殘發覺事件的發展越來越有趣。

「哦，他是我的病人。」

藍帖信隨便答了一句，把臉正對著小紅，表示在等著她回答。

「我第一次遇到那個人就在劉大川家，那時他躺在劉大川的床上。可是後來劉大川和他女兒卻都說不認識這個人…」

小紅又把曾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這些事老殘泰半已經聽小紅說過了，但他並不打算阻止她說下去，因為這樣，他可以有機會檢驗小紅前後的陳述是否有漏洞，來判斷她是否說實話。

當小紅說到如何在最後一次和他相遇並進入靈界時，藍帖信和老殘兩個人都聽入了神。

藍帖信所悉有關劉大川夢遊症的部份剛好是老殘所不知道的事；而老殘在墓園入口的發現，又是藍帖信所不曾獲知的。唯一的交集便是小紅的遭遇，由於小紅的關係，竟然使三個人有了機會共處一室交換彼此的訊息。

即使這樣，事情仍舊充滿了的詭異神秘，甚至仍有無法解釋的矛盾存在。沒有人能提出一個合理的說明。                                                                      

藍帖信好不容易和老殘取得了默契，雙方都同意，暫時對這件事保密。等有了具體的進展再連繫討論。

至於小紅，反正她撿回了一條命，只要肝癌別再復發，老殘也別辦她就好，她本也無意追根究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