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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沒寫雜文了，老是詩和詩論，今天就來鬼扯一番。

要扯什麼呢？鬼扯當然是扯鬼，為什麼要扯鬼？那當然是事出有因，因為我夢到了一隊鬼！

哈哈哈，原來是阿飛夢鬼？那有什麼了不起？誰沒作過惡夢？誰沒在夢中被鬼追過，即使「不語怪力亂神」的孔老夫子也不敢說他不會夢見鬼吧？孔夫子大概是因為曾被鬼嚇到了，所以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論語述而篇)。為什麼？因為論語雍雅篇有云：「移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離鬼神遠一點才算聰明？如果沒鬼神怎麼離呀？)八佾篇又說：「祭神如神在。」(那麼祭鬼呢？當然鬼也在咩)，世人大多不相信有鬼，卻都心裡有鬼，那是因為「鬼由心生」鬼只在人心裡面，當然是不會出現在大眾之前，也不會被大眾所認證它的存在。由此可知鬼是很害羞且不善交際的，說不定還具有高度專一性，根據每個人的恐懼需求特別去訂做產生，絶不盲目跟大家流行。所以千萬別讓它們在大庭廣眾下抛頭露臉，否則它一定很不自在。

路人甲：胡扯！鬼明明就有一定的模樣，要不然為什麼有撒旦、十殿閻羅，尼古拉公爵和愛德華吸血鬼、牛頭馬面、青面獠牙、夜叉，林投姐…。

路人乙：對呀！還有暫時停止呼吸裡面的穿清朝官服的僵屍鬼爺們呀！湘西不是有趕屍的風俗嗎？如果沒鬼要趕什麼呀？

路人丙：對呀！連佛學裡的六道輪迴都有餓鬼道，也有修羅，不是鬼是什麼？地藏王不是發下弘願「地獄一日不空誓不成佛」嗎？可見地獄裡滿滿的是鬼，人世才要辦那麼多法會超度他們呀！

既然鬼由心生，又是為個人專門設計的產品，那麼鬼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和作用？要怎麼迴避或克制？(不會有人要擁抱和親近的吧？)

這是啥子鬼問題？是誰提出來發問的？以為我是降魔道士還是觀世音菩薩嗎？太扯了！我怎會懂得這些？我當然只認識自己的鬼，心裡的夢裡的鬼，「各人自理門裡鬼」，別人家的鬼關我什麼事？

話扯遠了，還是來談談阿飛私人專用的鬼吧！

在我的記憶之初，第一次有鬼的恐懼是小時候跟舅舅去看電影，只記得耳邊充滿著可怖之聲，大銀幕上那泛著青光的販衣場上，似乎有個飄飄的白衣女鬼就要出現，結果就把臉埋下閉上眼，所以那個初次遇到的女鬼也只是一陣稀奇古怪的音聲，根本不知長什麼模樣。

後來大約是小學四五年級左右，夢見自己行走在一條住家附近的熟悉黑暗小巷，小巷裡黑漆漆的，只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泡在遠處末端，兩旁都是朱槿牆籬笆(那條巷子現在還在，已被定為諸羅古道保護。)…我向光源走去，走到盡頭竟擺著一個香案左右立著黑白無常，案巾上寫著大大的三個字「鬼門關」。

我一看心生恐懼就跌倒在地上，結果無意間在朱槿叢下竟然摸到一樣東西，拿起來一瞧，竟是一隻人手！一時嚇得屁滾尿流三魂七魄只剩不到一魂三魄被驚醒，醒後還全身冷汗，還慶幸是一場噩夢，竟然到了鬼門關前又折了回來？

我一向「鐵齒」，不相信靈異是真的。後來到了高中年紀，最愛看恐怖片，跟一個死黨那裡有恐怖片上映就往那家去，什麼血腥殘忍的鏡頭沒見過？兩人還一直以自己大膽而沾沾自喜，直到某一天，去看一部洋片，描寫一個小鎮發生了接二連三的失蹤案件，原來是被一個心理變態謀害，那變態專門找孕婦下手，活生生的把嬰兒從肚裡拉出來放到一個山洞裡當他的收集品…那夜回家我受盡折磨，半夢半醒，心神不寧直到天亮，從此不再專看恐怖片了。

說鬼恐怖，其實多半是自己嚇自己，也有不恐怖的鬼。只是在夢中如果意會到鬼要出現就自己開始心生恐懼歇斯底里起來，等到鬼一出現多半神經已經緊繃到像要斷了一般。也沒辦法好好的跟鬼溝通溝通或互動，所以鬼一出場，夢之幕也就急急落下，往往成為沒有結局的劇情。倒也不是我真的怕鬼，只是那種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緊張才是恐懼和拆台的來源和後果。

當兵服役時，有一陣子因為眼疾被803軍醫院送去東勢830住院休養，830裡都是些傷殘的士官兵，平房式的病房，一棟病房有四十幾個床位。我被分發在眼科病床是最尾端的幾個床位。前幾號住著一個全身癱瘓的老士官，我們叫他「牛皮」，綽號是不是因為他只剩一張嘴老愛吹牛而得？我也不知道。但牛皮每天醉酒躺在床上，且胡言亂語唸個不停，有時還會破口大駡把病房搞得不得安寧，但因他的處境令人同情，大家也都對他隱忍。另有個缺了一腿的軍官也在前幾床和牛皮對面，聽說已住了很多年，也會照應他一些。

有一天，半夜，牛皮竟然發出了如鬼般淒厲的叫聲，整個大病房裡大家都被他吵醒。但卻無人敢去吵醒他，只聽得一些住久了的老兵在窃窃私語。

隔天半夜也是那時段，隔了十幾床號，另一個病友竟然也在睡中發出跟牛皮前一天同樣淒厲的叫聲…。到了白天我問別人，他們說是鬼壓床。但第三天，第四天一到那時段，還是有人被鬼壓床，而且都是不同人。最令人不能相信的是，被壓的床號似乎有一定的間隔？

到了第五天，照跳號的間隔，逃也逃不掉，那天終於…輪到我了。(待續)

是不是該逃之夭夭？或找那些空床來睡？我心裡真的曾閃過那念頭。

不過依我一向鐵齒的個性，怎會想信有鬼這件事？何況大病房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人，我隔壁床還睡著「獨眼龍」(瞎了一隻眼，外號獨眼龍)跟我很麻吉，有什麼好怕的？再者，即使真的有鬼會找來，如果我逃了，豈不讓祂笑掉大牙，笑破肚皮？(鬼肯定有牙，所以才能咬人，但有沒有肚皮還在研考中)

於是我「以不變應萬變」，就當沒事人一般，該醒則醒想睡則睡，還是依照正常作息。但那夜那個猛追護士曾得過全國大專杯跆拳冠軍同是眼科病患的病友，竟然找了一堆人在前端護理站裡玩碟仙。我小時聽過碟仙很靈驗，也有人因為請鬼容易送鬼難而致病，但我就是不信，也去跟他們參了一腳…不，是「一指」才對。雖然大家壓著的小碟子真的有緩緩「在動」，但巴不準是其中有人刻意「搞鬼」，我也不相信有什麼神秘力量，不過是物理上的合力與分力不平衡造成的移動吧？

因為護士礙於規定不能來一起玩，那病友覺得很沒趣。又超過了就寢時間了…只好作鳥獸散。不過當晚我就睡得心神不寧，心裡盡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後來好不容易才睡著…睡到半夜，胸口很沉悶，好像有什麼東西或重量壓著漸漸喘不過來。「莫非是鬼壓床來了？」一個念頭閃過，但我並不害怕，反而不知哪裡來的一把無名火，心裡喊著：來壓我做什麼？我又沒得罪祢！因為非常生氣，就想跟祂拼了，我一向手腳敏捷，抬舉手能摸到的東西我就可以用空中旋踢踢得到，甚至手搆不到的樹葉我的腳也掃得到。那也是我一向自豪的手腳功夫，於是當覺得有鬼「靠近」了，我就奮不顧身飛起一踢，要把祂踢翻。結果…

「碰！」一聲巨響，接著腳上一陣痛楚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一邊撫著痛腳，看看時間還沒凌晨一點，我隔壁床的獨眼龍卻毫無知覺，竟睡得跟死豬一樣？(原來是我躺著用了一記掃腿，直接猛力打在自己的椰子床墊上，才會痛醒…。)

這是唯一次鬼壓床經驗，但後來自己想想，那鬼也是自己認定的鬼，如果不是自己這麼認為，說不定就不會喘不過氣來了吧？根據醫學解釋，鬼壓床多半不是被鬼壓，反而是睡姿不良造成的呼吸困難才附會的噩夢，以為意識清醒，身體卻動彈不得時是因為腦神經和身體的脊椎神經尚未連結，無法指揮身體的隨意動作。所以那時雖覺得自己是清醒著，其實並不是真的清醒，還是處於睡眠四期中的淺眠狀態。心裡越緊張，神經連結就越受阻，只有放鬆了才會恢復連結，真的醒過來。

雖說當兵時被鬼壓床一次，其實那種醒了卻動彈不得的經驗，小學時我也有過，但我不能說那是鬼，因為那時我才國小，充滿想像力的我讀了格列佛小人國遊記，結果自己就幻夢變成了格列佛，眼睜睜看著好多小人在身上爬來爬去，自己卻被小繩子綁著，想要叫爹喊娘來解救卻也叫不出聲，只有冷冷的日光燈在天花板上看著我。那樣的經驗正是類似鬼壓床一般。可那些鬼都只有手掌小，沒什麼威脅性。但小孩還是會很害怕，害怕的是眼睛明明睜開了，也看到明晃晃的日光灯在正上方，身體卻不聽話。不嚇死才怪。

不過夢到鬼也不見得都是壞事，以我的經驗鬼是很知禮守份的，祂既是由你的心自行訂製的專屬玩意，當然都只是出來嚇嚇人不會真正危害主人的身體，所以每次到了快被鬼抓到或危害時，往往會「危險跳走」(布袋戲常用口語)，不是跳下斷崖就是尿遁或驚醒，再不就是枕邊人把你從夢裡拉出來。反正祂似有害你之意卻無害你之實，頂多只是跟你玩恐怖平衡的遊戲罷了。有一次我曾做了個奇怪的鬼夢，夢到一個女人，但我心裡有數，因為她是鬼。我只知道她躲在一個水泥涵管後面，但夢中我偷偷向她靠近，又靠近，她忽然發覺，從水泥管後轉過身來，結果…結果…竟然裸著上半身？？？差一點害我夢遺，我就醒來了。醒來還真後悔幹嘛要醒來？說不定接下來更精彩。這是個艷鬼春夢呢！我怎麼這麼沒用呀？

雖說夢到鬼不是件愉快的事，每每會心悸夢囈，心跳加快，甚至會不知不覺發出奇怪的聲音，擾了別人的安寧。不過我私下以為偶爾的鬼夢也不錯，現代人的生活太平凡乏味，沒什麼剌激和大的情緒波動，從這個觀點來看，鬼可以剌激心臟和內分泌系統(尤其是腎上腺)，久久一次在夢中幫你的內分泌拉個假警報也是應該的，這樣的恐懼演習可以讓你他日夜路走多了的時候，身體能及時產生該有的應變，您說是不是？

好了，話再回到前頭。為什麼沒事我作夢在樓梯間遇到一隊鬼？以前了不起都只有一個鬼呀！原來是最近在看甄嬛傳，裡面有一段嬛嬛叫人扮鬼嚇唬害人的妃嬪以明真象的橋段，那天看那白衣鬼飄來飄去，又加上和兒子看了好多「陰屍路」影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