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沒有太狗血的『唐山大地震』
1976年七月末,唐山的夏天熱得非比尋常。卡車司機大強(張國強 飾)和妻子元妮(徐帆 飾),與寶貝龍鳳胎兒與方登、方達擠在狹小的房子裡,雖不富裕,一家人卻溫馨和睦。
《唐山大地震》故事改編自華裔暢銷作家張翎的作品「餘震」,敘述一個唐山家庭在震後32年間的悲歡離合。《唐山大地震》是一部在呈現地震的毀滅性視覺震撼的同時,更希望觀眾感受地震受災者的內心創傷。地震摧毀的房子可以重建,但內心世界的崩潰卻難以重建,幾十年過去,他們就守著這些心靈深處的廢墟渡日。地震只有23秒,但本片人物內心深處的餘震卻持續了32年。而家庭與親情是《唐山大地震》最重要的兩個元素,觀眾透過電影可以感受到,災難過後,支持災民活下去的正是親情的力量。導演馮小剛透露,《唐山大地震》是一部非常感人的「催淚片」,看過的、聽過故事的人無不動容。這個故事就是可以讓每個觀眾的內心都感到非常的感動和溫暖。
當然,片中還是明顯有些歌功頌德的橋段,我猜是有些難以拒絕的必要配備,但我還蠻欣賞整齣戲特意(我猜啦)維持的清淡情緒,大地震的悲劇除了在當下的傷害與痛苦之外,活下來的人要以怎樣的心情活下去,才是故事的重點──電影的海報上那句:活下去才是開始,一點都沒錯。
在地震當下的抉擇,決定了母子三人的命運,那句「救弟弟吧!」,其實是元妮判了她自己心裡的無期徒刑,在之後,方達能過得多好、得到多高的成就,彷彿就是她對丈夫、女兒的一種交代;當方達決定放棄學業離家打拚,她應該是覺得無奈又愧疚吧,無法掌控小孩的成就,但至少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她不肯搬家、不肯接受其他的感情,是對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因為不管怎麼做,她都無法原諒自己放棄了方登。
方登獲救之後被收養,埋藏自己的不安全感,展開全新的生活,養母雖然嘴上一直有點見外,私下說「畢竟不是親生的……」,還會在養父對她好的時候吃醋,但還是對她疼愛,聽到別人說母女長得像,嘴上抱怨,心裡還是開心,也總想著要方登去尋親──其實,養父母最怕親人來找,怕好不容易培養了感情又會失去,但時時這樣想,心一直懸著,還不如給個明白。
兩個小孩一樣有自己的倔強,方登不肯去尋親,離家上了大學、戀愛、懷孕、退學……離原來的路越來越遠,一直到四川大地震,加入救援的隊伍,看到另一個母親的決斷:「鋸腿!」但是人救出來之後,還是想回去撿回那條腿,當了媽媽的方登,也許有了不一樣的感想。
雖然離開了多年,但要說自己歸屬哪個地方?方登還是理所當然的走到了唐山救難隊的休息處,終於,在32年後和自己的親人相逢了,沒有什麼雙胞胎的心電感應、沒有激動的含淚相擁(這點還讓我蠻意外的),就是相認了,終於,回去看那個多年來一直不肯去找的母親。
相逢的場面,就像這三個人的個性,有點冷,沒有激動的相擁痛哭,一直到看見盆子裡泡著西紅柿,在地震前後所發生的事情,相信兩人一輩子也忘不了,元妮以為這輩子無法親身祈求方登的原諒,知道她還活著的激動一直沒有表現出來,但在見面的一刻還是崩潰了(這大概是兩次地震之外的另一個大爆點吧,如果這樣的戲沒有這個場面,也太奇怪了),這是對彼此的釋放與救贖,也讓方登真的了解,自己雖然已經向前走了,但母親卻一直把自己困在了原地。
我覺得,這部戲裡的人生,都很當代,明顯的反映出中國在那個年代的快速轉變,缺了手的方達不以此為缺陷,反正已經是這樣了,再怨手也回不來,他要像別人一樣、不靠別人什麼都能做的過活,不愛念書就跟別人一樣去打工,就算去拉車,也是靠自己的本事賺錢,幾年之後,戀愛、結婚,還搞成了一個旅行社;方登雖然在地震裡受到打擊,但一樣長大、戀愛,不但未婚生子,最後還嫁給了外國人……如果是想走傳統路線的戲,大概不會這樣吧。
因為一開始就設定成雙胞胎,方登到杭州念書,方達到杭州拉車還遇到方登的養父時,我以為「是要碰上了吧~~」,結果竟然沒有!──這種感覺,像是抓到了一個老梗,然後,在最後一刻又放棄用它一樣,害我都要拍手了!如果用了灑狗血的老梗,感覺就和以前忠孝節義的電影沒兩樣了,這點反而讓我很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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