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25 16:52:23啪啪芸 ﹑櫫櫫妤 °
七月七日晴【轉】 ╳ 三之一 失衡 【上】
第三部 秋纏
如果,我還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訴你--我愛你!
將我最後的、僅有的、二十四小時的美麗獻給你,
等待來生,化為秋蟬,為你吟唱一個夏季的纏綿。
三之一 失衡
在前往英國受訓前的最後一個禮拜,
沈瀚宇和沈天晴之間的關係,有意無意地疏離了。
他忙,她也忙,少有機會坐下來談心;共處時,
也常陷入僵冷無言的局面,當她用若有所思的眼神,不發一語地審視他時,他會下意識規避。
記不得從幾時起,她再也沒去和他共睡一張床,
或許是發現他身邊睡了另一個人,再也沒有她容身之地。
記不得從幾時起,她的笑容少了,或許是從那一晚,
她問他--「你心裡愛的到底是誰?」隨著他的無言,她的笑容也沉寂了。
她不再喊他哥哥,從那一天發現劉心蘋站在他身邊,
很甜、很幸福地喚他時,就不再喊了。
心蘋姊那一聲柔柔的「瀚宇」,也許融了他的心,卻炙痛了她的魂。
於是,她也試著讓那聲纏綿的音律由她口中喚出,
換來的卻是他指關節輕敲上她額頭,嚴肅糾正:「我是你哥耶,沒大沒小!」
不一樣的,不論怎麼喊,都不可能一樣,
別人傾盡溫柔的呼喚,能夠換來他輕憐蜜意的擁抱,而她,得到的只有訓斥。
不是她不想親近他,而是他將心層層封鎖,不容她靠近。
分離前的這一個禮拜,原本該好好珍惜,
卻虛擲在無言的僵凝之中。臨行前,
她請了半天假陪他到機場,在他上飛機之前,
以只有他聽得見的音量,幽幽告訴他:「無論如何,我等你。」
他沒回頭,而她的淚,落在他不願眷憐的身後。
三個月後,他如期回來,
心蘋姊說要在家裡準備幾道美食給他接風,
用著讓她椎心的甜蜜口吻,問她瀚宇喜歡吃什麼……
她以為可以由他眼中讀出思念的痕跡,可是他回來了,
第一個擁抱的人是心蘋姊,思念的痕跡留給了那個他懷抱中的女人。
她,什麼都沒有。
看著他們濃情蜜意,眼波流轉間交換無盡默契,
她的心--好痛!痛得超乎她所能承受的預期,
濃稠的苦滿得幾乎泛出喉嚨,她必須拿些什麼,
將它壓回胸臆,於是那瓶為他準備的紅酒,有大半瓶入了她的腹。
她的思念,沒人可以說;
她的溫柔,沒人可以收留;
就連心痛,都沒有表達的餘地--
送走了客人,沈瀚宇將醉得一場糊塗的天晴扶進房間休息,擰了條熱毛巾幫她擦臉。
「你一定要讓我操心嗎?不會喝還喝那麼多……」
他歎氣,拂開她汗濕的發。
她今晚的反常,恐怕連光彥和心蘋都察覺了。
光彥私底下還扯了扯他衣袖,悄聲問他:
「你確定小晴是第一次喝酒嗎?」
一不留神,大半瓶就讓她解決掉,大家全被她嚇壞了。
「據說是。」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抽掉杯子,不讓沈天晴再沾一口。
她瞪著他,滿臉的哀怨,他裝作沒看到。
分離了三個月,他該做的是和女朋友廝磨纏綿,
傾訴別後相思,可是他卻送走了女友,留在這個喝得爛醉的丫頭身邊--
沈瀚宇,你在做什麼?
沈天晴,你又在做什麼?
他閉了下眼,矛盾的心已經給不了自己答案。
起身想換掉冷了的毛巾,她探手扯住,不讓他走。
「宇--」
他僵住,無法移動。
她糾纏著,將臉埋在他肩頭。
「我不要喊哥哥,你本來就不是我哥哥,為什麼要逼我接受兄妹身份?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好不甘心,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就有立場和她們公平競爭了對不對?」
「晴……」明白是一回事,親口聽她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他震撼著,發不出聲音來。
「我不要當兄妹,我只想愛你,用一個女人對男人的心情
,我明明比你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朋友都還愛你,
從小就愛,好多年、好多年了……
為什麼你看不見,寧願擁抱她們也不看我一眼……
不,你其實看見了,你比誰都清楚,
可是你不要我……你不要我……
十五歲那年丟棄了我,
二十三歲這一年,又一次丟棄了我……」
「不是這樣的!」
真的不是……是愛情遺棄了他們……
溫熱的感覺湧上眼眶,跌落在她水光氤氳的眸中,
交融了他與她的淚,跌出眼角,
他抱緊了她,炙痛心扉地吻住她的唇。
無聲的淚一顆顆落著,在他們交纏的唇齒之間,
鹹鹹澀澀、苦苦甜甜,交織成揪腸蝕心的酸楚……
那是愛情的滋味,對他們而言極盡奢侈的愛情滋味……
凝視著她沉靜的睡顏一整夜,天亮前,
他走出房門,同時,將那些酸楚的、深情的、甜蜜的一切,
留在昨日的夜裡,那些說不出口的糾葛心事,
再一次壓回深不見底的靈魂深處,永不開啟。
他去了齊光彥的住處一趟,大清早被吵醒的齊光彥一臉睏倦,搞不清楚狀況地看著門外的他。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對晴是認真的嗎?」
「嗄?」清晨六點整按他家的門鈴,就只為了問這個?
他咬著牙,沒好氣地回答:
「很認真!認真到就算你半夜三點來按門鈴,
我也不敢掄拳揍未來的大舅子!」
「好,那就放手去追求吧,追得到,她就是你的了。」
他表情空寂,聲音聽不出情緒起伏。
齊光彥又楞住了,僅餘的睡意全嚇跑光光。
「你說真的還假的?」之前不是還誓死反對,只差沒和他翻臉嗎?
「再認真不過。」
「有附帶條件嗎?」突然對他太好,他會怕怕的耶!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給晴幸福,永遠永遠不要讓她傷心。」
「那有什麼問題,大舅子--」齊光彥眉開眼笑地喊了聲。
「不用叫得太早,等追到手再喊也不遲。」
「安啦、安啦!你等著看好了!」
沈瀚宇肯點頭就已經成功一半了,還有什麼問題!
「還有,沒結婚前,你給我規矩點,不許對她亂來,
否則你皮就繃緊一點,我的手術刀還沒解剖過活人!」
冷冷地說完,他轉身離去。
喂,這種威脅很變態耶!
齊光彥還想上訴,一腔不滿憋在胸口。
清晨薄霧尚未散去,他獨自走向那片霧茫,
絲絲涼意沁入肌膚,但是他並不覺得冷,因為靈魂早巳寒透。
他太高估自己,以為夠理智,把持得住,
卻悲哀地發現,面對她,他完全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可以讓靈魂沉入罪惡的深淵,從此不見天日,
但是她呢?她還那麼年輕,
有好長一段美好的未來,怎能拖她下地獄,陪著他萬劫不復?
他早就該放手,讓給得起的人,
去許諾她另一段充滿希望的人生,而他相信,齊光彥可以。
哥在躲她!
很快的,沈天晴就發現這一點。
他近乎刻意地將兩人獨處的時間縮減到最少,
以往還可以偶爾一同吃個飯、逛逛街,
現在不是多了劉心蘋,就是邀了齊光彥作客,
有一回還將電影票扔給齊光彥,讓他陪她去看電影。
哥到底在做什麼?他想把她推給齊光彥,是這樣嗎?
他難道不曉得,除了他,她心裡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人了?
他該知道,這樣做會有多傷她的心!
可是如果不是,為什麼最近她和他相處的時間少了,
和齊光彥在一起的機會卻愈來愈多?這難道不是他刻意促成的?
他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傷透了她的心。
有一回,四個人約了一同出遊,他卻在用餐時,臨時說要看電影。
好,她也沒意見,可是他竟拒絕她同行。
「為什麼?」她用受傷的眼神瞪著他。
「小晴晴,你得體諒一下戀愛中的男人,
你這樣寸步不離當個超強電力的飛利浦,會剝奪你哥的『福祉』!」
齊光彥笑得很曖昧,
一副過來人的瞭解表情,把劉心蘋調侃得羞紅了臉。
「是這樣嗎?」她目不轉睛地直視沈瀚宇,非要他親口說出來。
沈瀚宇避開她的目光,乾笑道:
「還是男人比較了男人,我們要去看十八禁電影。」
笑得那麼假,他到底在騙誰?
「我明白、我明白,你們放心去『自由發揮』吧,我和小晴會自己打發時間。」
齊光彥正中下懷,笑得合不攏嘴,順手搭上沈天晴的肩。
這算什麼?她不是泥偶娃娃,任他們捏圓搓扁!
「我不要,你們要去就去,我會自己回家。」
揮開肩上的手,她冷著臉起身,奔出餐廳。
「喂,小晴--」齊光彥一驚,趕忙追上去。
「這樣好嗎?」劉心蘋憂慮地問。
這樣會不會造成小晴對她的不諒解?
就算要撮合她和齊光彥也有更好的方式,沒必要引起她的誤解,
認為他見色忘妹,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
可是,他好像就是存心這麼做……
她淡顰起眉,看了遠去的身影,
再看看身邊無意識地握緊椅子扶手、強自壓抑的沈瀚宇。
其實,他才是最想追上去的人吧?
當發現追上來的人是齊光彥時,她的心冷了。
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追來又有什麼用?
這樣的狀況一再發生,齊光彥亦步亦趨,
固執守候,而沈瀚宇和劉心蘋親密的形影時時出現眼前,
不曾顧慮過她的感受,她再遲鈍也看得出他的決心,
無所謂了,反正麻木的心,已經無法再更痛了。
直到這一天--
氣象報告說有颱風形成,大約傍晚登陸,
沈瀚宇當天沒值班,早早便回家,預先做好防颱準備。
吃過飯後,兩人各自回房。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有一段時日了,以前還會在飯後一起坐下來聊聊瑣事,
現在同住一個屋簷下,卻是各自為政。
更晚時,風力轉強,幾株脆弱的樹枝被吹斷,
掉在鐵窗上,稍稍嚇到了他。
沒多久,連電都停了,四週一片漆黑,
大概是強風不曉得破壞了哪裡的供電系統吧!
那是台電該煩惱的問題,反正他們有準備蠟燭和手電筒。
就寢前,他謹慎地再次巡視屋內一圈,
確定門窗都有鎖好,正要回房,
經過浴室時,裡頭傳來輕細的叫喚:「哥……」
他停住腳步。「什麼事?」
「那個……我在洗澡,裡頭太暗,我衣服不小心掉在地上,濕掉了……」
她聲音困窘。「你可不可以……」
他幫她接口:「要拿衣服嗎?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