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弟，這真是個痛苦的日子。


經過了兩年半，整整的兩年半，我接到她打來的電話。
話筒裡傳來的只有輕輕地一句，你還好嗎？
我呆立著，不知如何應答。
聽到她的聲音，我只恨自己怎麼沒有勇氣把電話掛下。


原來還是這麼痛啊。
很痛、很痛、很痛啊，痛得讓我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能張開。
我怕只要一放鬆我的牙根，那眼淚將會潰堤而出；
我怕只要我一放鬆力氣，我就會坐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親愛的弟，好痛啊。

失去愛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痛。

不是失去過了嗎？
不是在兩年半前，我早就已經失去了愛人與被愛的能力，不是？
但怎麼這一次還是這樣痛得讓我好像要窒息過去，好像要昏過去一樣。
我不是已經早就麻木、早就不願意再去回想起以往的種種，
但，為什麼這割捨掉的感情還是又跑回來，一再的鞭撻著我。


我親愛的弟，你不在我的身邊，我不能昏過去的，
我親愛的弟，你不在我的身邊，我知道我昏過去的話是會讓你難過的。

所以，我站得很好，我讓我的牙緊咬著我的下唇，我讓我的手緊握著拳，我想像有一把刀正狠狠地、用力地刺進心裡，這樣會讓痛的感覺舒緩些，這樣，會有另一種的痛楚來替代那原本的空洞。我突然明白了自裁究竟有什麼快感，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有人選擇以傷害自己來填補那樣的痛苦。


親愛的弟，可不可以假裝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感覺？

可不可以假裝我會因為你的不忍就讓自己表現得正常些？


我們總是說很痛，但我們都太難去描述痛到心底的那種感覺。
痛不就只是讓你曲著身，讓你站不直而已嗎？
痛不就只是胸口的血管糾纏著，讓你喘不出聲而已嗎？
其實，你知道嗎？最難受的是，在痛的時候，不能狠狠地用酒來麻痺自己，在痛的時候，我的味覺已經嚐不出那煙草沾染在舌根的苦感。能醉一場多好，能隨隨便便胡言亂語多好；親愛的弟，沒有你在，我怎麼也狠不下心來這樣對待自己。


記得我怎麼跟你講的嗎？我怎麼在你面前努力地想要欺騙自己，我以為我還可以愛人的，我以為再付出感情總是簡單的，錯了，親愛的弟，這樣欺騙自己不會好一點，這樣的欺瞞只是讓自己天真的相信，真有的，真有那麼一天的。

為什麼不敢承認呢？為什麼不敢承認就是沒有辦法找到自己愛的那個人呢？這兩年半來，我不是一再的告訴自己，可以相信，可以讓自己重新再相信一次。

算了吧，親愛的弟，我又再次的跌倒，我還是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感情，我唯一獲得的是什麼，只是再一次被背叛的痛楚。


也許，就是要去承受這些吧，再一次的感情背叛，再多幾次也沒有關係的，反正我總是自以為是的要去追求，反正我總是這麼不相信，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愛我。真的沒有的，真的，我以為可以找到有人會對我好的，但他們總是要離去，要背離我，最後再企求我的原諒。


我不是不能原諒什麼，我只是沒有辦法再愛而已。

再說愛人，那只是再傷害自己一次。


你要我答應的，要自己照顧自己。
你要我承諾的，要相信自己一點、對自己好一點。

我想我做得到的，我親愛的弟，我想我答應過你的，所以，我怎麼樣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