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16 11:20:34Rounder
locus of youth
專車——
帶上來的早餐解決了,我們穿著制服,或聊天或沉默,或睡著或醒著,也可能,耳裡塞著音樂,什麼也不想再想了。車窗外的風景重複昨天,過五股後,淡水河出現,然後轉個彎我們上關渡大橋,離畢業又更近了一些。即使是最後一天,下車前仍要重新打好領帶、整理好儀容,就當給教官最後一次的面子吧。收好垃圾、結束對話、打包睡意、摘下耳機,車子要駛進校園了。上了三年課的教室、同了三年班的同學、敬了三年禮的導師,畢業典禮之後,都將正式成為過去。然而,卻要等到搭完那最後一趟回家的專車,三年的高中生活才算正式結束。我在車上,尚不知以後將多麼懷念這一切。車子載我回到稍早前的上車處,讓我於同一個地點下車。在路邊,唉,我甚至忘了要看著熟悉的身車開遠。
寢室——
就像剛搬進來的時候一樣陌生,累積了整整一年的生活痕跡,被我們一一抹除、搬出。六個床位,曾經是我想睡了他偏要聽音樂,你在看書而我硬是要聊天。他趁你不在時偷用你的電腦上色情網站,我借了他的摩托車到市區為大家買回來午餐。早上,我們有人準時起床,有人決定蹺課。中午誰帶了女友回來,他和他只好借其他地方換運動褲。你在陽台抽菸,我於一旁打電話回家:這個週末要和室友出去玩不回去了。他失戀的那個禮拜,你嘴巴超壞地笑他活該。我重感冒的那一次,另外五人都棄我不顧跑去逛夜市了。操場賞星星、夜唱到天明,你和我和他最後都還是得回到這裡,我們的五○八寢——以後將是別人的五○八寢了。就像剛要搬進來時一樣空曠,這次我們要離開了。
哨所——
站完最後一班哨的時候,並不知道,那原來就是最後一班哨了。再沒有誰去哪裡做什麼的驗證口令,再沒有喂準備上哨囉的半夜被叫醒。曾經在哨所偷偷背誦的日文五十音,後來全部忘個精光。學長們說的鬼故事,從來沒有一個真的發生過。查哨官來了,趕緊立正站好!被拖哨的時候,隔天內務櫃莫名出現歉意的飲料。知道那竟然就是最後一班哨的時候,我已經忘了那是幾點到幾點的哨勤?副哨是誰?我們有聊天嗎?那是我服役期間站的第幾班哨?那時候距離退伍還有幾天?投履歷找工作面試就職,都還是以後的事;任性妄為晚睡晚起混吃等死,也已是以前的事。真的站完,最後一班哨後,接下來就等著拿退伍令了。換掉再也不會穿的迷彩服,我離開營區,經過哨所,啊!那是我站最後一班哨的地方。
圖說:還有(演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