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28 18:38:50007

西門町甜心

一、

炙熱的夏午,還未解除戴口罩的禁令,車廂裏看不見表情的每個人,只露出一雙雙空洞等待著什麼的瞳孔。

我實在很懷疑,這麼多人生活在台北,他們有一天會不會瘋掉?

擠在捷運不甚寬敞的電車空間裡,人潮一波接著一波的湧上來,看著月台上排著隊的人,好像口香糖吹出來的泡泡一樣,由巨大漸漸的往狹小的口腔裏內縮,我開始能理解有日本人為什麼會在地鐵裡放毒氣。



好不容易擠出站的我,就如往常一樣約在西門町的麥當勞前面等人,一直無聊的播弄著手機上的小吊飾,用食指來回纏繞又放開,放開又纏回去。

「佩妮怎麼還一直不來呢?」我心裏不爽的咒罵著這個遲到的賤女人,手機也一直打不通,等得不耐煩,我乾脆跑去看手機。

雖然沒錢,但是我還是叫售貨小姐把最新的手機拿出來給我把玩,我好想要一隻昂貴的韓國貝殼機喔!內心渴望的告訴自已。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喔!」鋼琴琺琅材質的烤漆,最新技術的全彩影幕附加照相功能…等,從售貨小姐口裏不停吐出的字句,跟我內心不停的重覆著好想要的字眼一起跳著輕快的雙人舞。

連續看了幾隻,售貨小姐終究看出我只是一個沒有什麼錢的窮酸女學生吧!她的態度漸漸的轉趨冷淡,直到另一個穿著超貴的EVISU牛仔褲的凱子樣的白爛走進店裏面來,我注意到他隨手放在櫃檯上的是前不久才剛上市可以聽MP3的新手機。

我摸摸口袋裏綁了二年門號約的寒酸手機,知道即使上面綁再多的可愛吊飾也不會讓我週遭的每一個人尊重我。

終於,我又重新回到麥當勞口的前面等佩珊。

二、

不知怎麼搞的?是太陽太大了還是我一直在等不到人的影響之下,總覺得對面站在柱子底下的老頭頻頻對我擠眉弄眼的。

我焦慮的打給佩妮,想問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可惜手機傳過來的聲音一直是「對不起,現在對方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後再撥。」

那個怪老頭還是一直在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讓感到非常的憤怒,我瞪了他一下,沒想到他竟然以無恥的笑容回應。

為了逃避他,我不假思索的走進麥當勞裏,沒想到他膽敢跟在我的後面,一路尾隨進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人潮洶湧的門口,空調「嘩~嘩~嘩~」公平的吹向我們倆個;我看了一下,因為位子都被佔滿了,便端著可樂跟二個身穿北一女制服的女孩子擠在可以容納四個人的座位上。

原本正在嘰哩呱啦談的很愉快的二個北一女學生,旁若無人的姿態讓我感到很厭煩,可是我倆一坐下她們的對話就嘎然停止了。

「妳餓了嗎?」老頭開口說道。

「你有什麼問題呀?」我不客氣的回應著。

「我去買東西給妳吃,妳要幾號餐?」

「幹嘛呀!我跟你很熟嗎?神經病。」我咬著吸管斜眼璒著怪老頭。

那二位北一女的學生此刻慢慢咀嚼著薯條的謹慎聆聽我們對話的樣子讓我非常想打她們兩巴掌,但二人並沒有準備離開位子的打算。狹窄的桌子除了要放餐盤還要放她們的課本,騙誰啊!來到西門町還在裝什麼認真?「幹!」我心裏默默的罵了幾聲幹之後,坐在我旁邊的她就撕下一張筆記本上的計算紙,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寫些什麼?那張紙也沒有經過細心的折閉就大剌剌的被推向對面的她的同學前面。

她接過來看了之後就禁不住的掩嘴笑了起來,「媽的!」那種姿態讓我很想把她手上的紙條給奪下來看到底是寫些什麼?可以讓她笑得如此淫賤。

笑完之後,她拿起桌上的筆立刻在紙上又不知道寫了些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我內心的又好奇又憤怒開始凌駕到最高點。那種看著別人熱烈的玩著某種遊戲卻無法加入的焦慮感,讓我正忍不住要伸手過去叫她不要再寫的時候,老頭端著一盤速食回來了,上面簡單的放著兩包薯條,看到這我不禁怒從中來對他大吼:「只買這些是要餓死人家嗎?」

他沒想我會當場給他這麼難堪,只是落難的點點頭說道:「那妳想要吃點什麼嘛?」

兩位北一女也沒估算到我的個性這麼強悍,她們開始收拾手中的筆桿與桌面上的課本,我餘氣未消的看著她倆,於是她們收的速度更快了,看著她倆個人連喝到只剩下半杯的可樂也捨不得丟掉還拎在手上,我就充滿了一種同情的心態。

老頭還沒上來,我百無聊賴的東看西看,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張紙,似乎就是她們剛才寫的紙條,我撿起來看,潔白的紙張只寫了短短的二行字。

「援交?」

「我也覺得。」

「援交?」一看到這個字眼我整個腦筋轟轟然的,稍微恢復之後,接著就開始不爽到極點了,「援交?她媽的就不要再給我遇到,到時候把妳們拖去做援交就知道什麼叫援交了。」

「我買了麥香堡套餐和一塊炸雞。」老頭突出現在後頭說話,害我嚇了一跳。

「你幹嘛啦!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躲在人家背後說話?」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趕快把這些東西吃了吧!」他倒是沒有因為我的嬌縱而動怒,坐下之後我靜靜的看著塑膠盤上的食物。

「做一次多少?」

老頭沒有料到我會這麼直接的問道,這時候他臉上才出現遲來的困窘。

「諾!先把東西吃完再說。」他把包住麥香堡的紙給打開,露出半個渾圓的局部要我先吃了它。

「你先吃吧!等一下你比較需要補充力氣。」我帶著挑逗的眼神望著他。

「嗯~~~~~」我聽到他用力吞嚥口水的聲音迴響在食道之上。

很快的我和他就吃完了炸雞與漢堡,在老頭吸完最後一口可樂之後,他帶著試探性的語氣問我:「等一下要去哪裏?」

「諾!去那邊就好了。」我指著在他身後的男廁所。

「什麼?」

「走吧!等一下做完要給我買一隻新手機喔!」

我沒有等他給我任何回答或拒絕,總之就是拉著他進入男廁所。

幸好裏面一個人都沒有,我拿起掛在門後的吊牌,「打掃中,請勿使用。」放在前門之處,再從內部反鎖就OK了。

站在採光良好的男廁裏,我可以從洗手台上的梳妝鏡清楚看到老頭無助模樣的投射在鏡子裏面,「諾!就在這裏了。」我指著潮濕一片的洗手台面,他遲疑著。我手一撐就整個人坐上去了。

老頭靠了過來,我輕輕的解開他褲頭上的皮帶,再緩緩的拉下土黃色的卡其褲,露出來的內褲頭清清楚楚的寫著「GIORDANO」,看著這件泛黃的內褲,我有一點點心虛起來,穿著「佐丹奴」內褲的老人家,我會不會找錯人了?

但是我來不及想清楚這件問題時,老頭就已經欺過身來,伸手脫下我裙裏穿的內褲;他接著就掏出褲裏的傢伙準備要跟我做了。

他用手不停的搓揉,但是小弟弟就是不聽使喚的謙卑縮著,到後面老頭竟有點暴力的用拍打的方式要它快點聽話。

看著那條像風乾的臘腸般的醜東西就這樣毫不保留的刺進我的下體,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只有一片強烈的空洞,空洞到只剩下口腔還保留著麥克炸雞的餘味在而已,其餘好像都不復記憶般的空白在那裏。

洗手檯上還真是滑溜,他每用力捅一下,我的半邊屁股就要差點滑進臉盆裏,為了不要一直滑進去,我用左手牢牢抓著堅硬突出的水龍頭。老頭還是在那邊努力的邁力的討好自己,完全沒有感覺到我的困境;突然,邁力之中我好像感覺到要掉進去洗手台裏了,「啪!」我趕緊抓住牆壁上凸出來的洗手罐,這真是害我嚇了一大跳,但是老頭卻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繼續在那抖~抖~抖~。

在某個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他立刻敏銳的感受到了我細微的反應,下半身動得更起勁了;我將他的頭抱在胸口想要給他聽聽我加速的心跳聲,沒想到老頭被我一弄更加興奮了,他竟然想要隔著衣服咬我的奶頭,他閃著銀光的的牙齒把我的上衣和內衣一起和著乳頭給含著,我痛得忍不住去抓牆上的捲筒衛生紙,滿腦子只剩下眼前兩團亮的剌眼的日光燈管塞滿整個思緒,因為他弄得我實在是太痛了,我的嘴裏忍不住哀鳴出疼痛的叫聲起來。

叫聲似乎像是在為他打氣,叉開的大腿每傳來一下用力的撞擊,我就痛得將衛生紙給大力抽出,一直抽,一直抽,很快的抽出一地潔白的紙巾顯得廁所如此光鑑可人。不久我就冷靜了,望著他滿頭的白髮埋在我的胸前猛抽動,好像小孩無助的依偎著在母親的懷中哭泣一樣,就讓我心頭裏非常難受。

「叩!叩!叩!」忽然有人在敲門了,我被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一大跳,老頭顯然也被嚇了一大跳,外面的人喊著:「建明,你在裏面打掃嗎?現在不是時間還沒到?」

我倆靜靜的互相望著,整間廁所彷彿被靜默囂張的塞滿了找不到一點出口,我感覺到心臟被緊緊掐住沒辦法換氣而低下頭去,竟看見老頭的手不知何時早已插進我的胸腔裏緊緊抓住裏面的心臟,鮮紅的血液從傷口默默的滴落下來。

我一氣之下也用手插進他的胸腔之中,一股很奇異的感覺就這樣從我的手掌之中傳遞過來,軟滑黏膩心臟就在我的掌心之中跳動,一收一縮的頻率讓我抓不太牢,還差點掉落在地上。

那一刻我和老頭彼此面無表情的互相對望著,雙手彷彿捏著對方的心臟般的感受著彼此之間的收縮鼓動。

「澎澎、澎澎、澎澎」我聽到的是誰的心跳?

忽然老頭沒有任何的預警就把他的陽具從我的大腿之間抽出來,點點乳白色的精液就這樣從他醬紫色的龜頭滴落在我的裙子上,「哎喲!」我忍不住叫了起來,生氣的跳下洗手台。

老頭先行出去,我則躲在廁所裏使勁的用水沾濕衛生紙來擦拭裙上的精液。沾水的衛生紙一擦下去就在牛仔布上抹出一道深藍色的漬痕;其實滿奇怪的,接觸老頭的遺留下來的精液,對我來說並不會有種很厭惡的感覺說,反而還好奇的拿起來聞聞看那到底是什麼味道?

三、

老頭帶我站在「老天祿」面前,他堅持要買一些魯味給我吃。

我撒嬌的說道:「人家想要先去買手機啦!」心裡卻想著,只要他敢跑走,我就要大叫他強暴。

老頭拗不過我,只好先帶我來萬年那邊挑選一隻手機。

看著櫥窗裏各種最新款式的亮麗手機,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可以在沒有任何經濟預算的壓力之下,選一隻自己最想要的手機。結帳的時候,老頭從土黃色卡其褲裏拿出一包東西,我定眼一瞧才知道那是一個塑膠套,他從裏面拿出一疊東西來,有一些証件和一疊錢。他開始數著那些錢,從一疊一千的往下數,每數到一個數目他就會用手去沾口水再繼續數,我和店員都不禁皺起眉頭,他卻還是依然故我。

錢數完之後,店員拿手機給我時忍不住插嘴說道:「你爺爺對你還真好呢!」

我看了店員一下,在掉頭離去的時候故意挽著他大聲說道:「Honey!等一下我們要去哪?」

我和老頭隨便逛逛,逛到一家在賣皮包的小店,我忍不住蹲下去選了一個仿冒的「Dunhill」皮夾。

「諾!給你吧!以後不要再用那麼爛的塑膠來包錢了。」

老頭非常驚訝的又要掏出他的塑膠袋準備要拿錢給我,「多少錢?」他無措的問道。

「不用了啦!」我笑笑:「剛才花掉你那麼多的零用錢耶!這個算我送你的。」

從這之後,一直到和老頭分開的時候他都沒有再和我說過任何的一句話,我們手挽著手一直走到「阿宗麵線」的前面才決定各走各的,我蹲下來主動把手機號碼抄給他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為什麼他的眼睛好像有些濕潤?

四、

分手之後,我又繼續在西門町的圓環裏亂繞,不知道為什麼,裏面有好多好多的東西,我卻完全不知道要看些什麼?直到……「啪!」我的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下。

我生氣的轉過頭看是誰打的?沒想到看見的卻是「佩妮!」

「我剛才找了妳多久妳知道嗎?」沒想到她先發難起來,「那妳什麼時候到的?」我反問她。

「嗯~~」她遲疑了一下立刻轉換話題,「妳身上怎麼有一種味道?」

「什麼味道?」換我心虛的回答。

她看了我的牛仔裙一眼,「好像是一種…」

我低頭看了一下,唉唷喂呀!怎麼上面還會有一些淺淺的乾掉精液的痕跡,「漂白水,對不對?」我想到剛才拿起來聞過的味道。

「對對對,就像是漂白水的味道,怎麼了,賢慧了起來啊?」

「沒有啦!」我趕忙拿起手上的提袋。「妳看?」

「哇!妳買了。」佩妮大聲嚷嚷著讓我覺得有些丟臉。

「這隻超貴的耶!我多想買妳知道嗎?可是還是想說等它降價了再說吧!」

有了佩妮我才不再感到在這喧鬧的地方有多麼空虛了,我們東走西逛的不知道又耗了多久的時間,一直逛到最後才準備要搭捷運回家。

「佩妮!」

「怎麼樣?」她手上正把玩著我最新買的手機。

「想不想也要有一隻呢?」

「當然想要呀!我哪像妳這麼有錢?」

「不用呀!我跟你講…」附在她耳朵邊,我悄悄告訴她今天下午的老頭。

「什麼?」佩妮誇張的大叫起來,忽然,地道之中所有的空氣彷彿全部都被佩妮的鼻孔給吸走了,所有等車的旅客全都因缺氧而難過的咳嗽起來,直到捷運進站的強風帶進豐沛的氧氣,瀕臨缺氧的旁人才全部甦醒過來輪番上車。

我和佩妮在人群裏緩緩被擠進車廂裏,緊密依靠著人群讓我有一種踏實的安全感,車廂驀的抖動了一下,車裏的人很有默契的跟著頻率彈起,彼此的肉體微微的相互磨擦著,整節列車有點遲鈍的開始向前行進,很快的就插入幽暗深邃的地道裏,洩滿一地的雜音在清潔光亮的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