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心中有什麼正在慢慢發酵，她……並不討厭這感覺。



　　＊　　＊　　＊



　　「嘿咻、嘿咻、嘿咻……」樹林裡，一女孩提著一桶東西，十分吃力的前進著；而女孩前方不遠處，一隻頸上繫著麻繩的牛被栓在樹邊，哞哞叫著。

　　放下重物，舉起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汗，白無瑕大大喘著氣。

　　休息一會兒過後，她又提起桶子往牛的方向邁進。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再快一些、快一點兒，就快到了，小寒寒等著呀──」

　　突地，腳絆到桶子而失去平衡，整個人不穩的向前撲倒──

　　桶裡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噢！痛啊。

　　她蹙緊秀眉，望著眼前撒了一地歪歪扭扭、顏色詭異的蒸糕，眼眶開始泛紅、泛紅，霧氣凝結──

　　不，不不不，不能哭的，這有什麼好哭的？

　　眼前是霧茫茫的一片；喉中埂著酸澀味，吞不下也吐不出，眼淚開始不受控制一顆顆慢慢滾落。

　　只是、只是……

　　不要哭呀──

　　越是這樣安慰自己，眼淚就落的更兇，滾落的淚珠濡溼了她的前襟，但她不在乎；張開口，吸氣，放聲大哭。

　　「嗚哇哇、嗚──嗚嗚，呃；」吸氣，「哇啊──嗚……」用力的以手抹臉，想抹掉眼淚。淚珠是抹掉了，卻，抹不掉心底的那股酸酸的不捨。

　　她昨天想很久了，買笛的期限要到了，要想辦法掙錢買那把笛才行，但又不知道方法。如果去跟總管要，就不算是她買的了，而她身邊又沒有可以典當
的東西；於是、於是──

　　她決定賣牛換錢。

　　賣掉小寒寒。

　　努力的停止啜泣，但頰上還是掛著幾滴清淚，一抬眼，看到前方不遠處的小寒寒正在對她哞哞叫著，白無瑕心ㄧ緊，趕緊提起裙擺，胡亂抓幾個蒸糕，
往牛牛奔去。

　　正要起身，腳踝上傳來的劇烈痛楚卻讓她蹙緊了眉心。一個踉蹌，只看到草地朝她快速的衝撞過來，接著，她便跌入草地中。

　　頓時，草屑紛飛。

　　懷裡的蒸糕被她壓得稀巴爛，耳邊不斷迴盪著小寒寒哞哞的叫聲，叫的心疼、聽的也心疼。

　　賣掉小寒寒呀──

　　白無瑕慢慢的坐起身子，用手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污泥，拿起壓的爛爛的蒸糕，小心翼翼的擦著上頭的灰。

　　她哽咽。

　　在她無聊時，是小寒寒陪她度過生命中的空白時刻；當她又做了失敗的糕點沒人要解決時，是小寒寒不嫌棄的ㄧㄧ吃光；當夫君對她大吼大叫不理人
時，是小寒寒願意陪著她──

　　都是小寒寒呀！

　　如今，卻要為了一支笛而賣掉牠……賣掉之後也不知道會被抓去犁田還是會被吃掉……

　　「唉。」大大的嘆了一口氣，她掛著淚，緩緩的站起來；一手拿著被壓扁的蒸糕，一手拍掉身上的草屑，一步一步跛跛的向牛前進。

　　「吶，」她蹲下，感覺牛的呼息重重的噴在她臉上，臭臭的，但她卻不排斥。「給、給你吃。」她哽著聲。

　　伸手輕拍牛牛的頭，白無瑕含著淚，扁著嘴，眼眶又開始紅了。

　　「小寒寒呀，」白無瑕深吸一口氣，哽咽著開口。

　　「乖乖，我要把你──」喉中的酸氣又埂上來，她趕緊別開眼拭淚。再深吸口氣，她試著平穩的開口，「要賣掉你囉……」

　　牛牛無動於衷，彷彿沒聽到似的，逕自吃著那歪斜的蒸糕。

　　眼前又開始霧霧的了，好霧好霧──心口也好酸好澀──

　　驀地，白無瑕整個人撲抱上去，把吃得正高興的牛牛給嚇了一跳。

　　「哞。」牛牛以頭輕輕的、輕輕的磨蹭著她；溫溫熱熱的呼息圍繞著白無瑕，她嘆口氣，眼前又開始聚集水氣。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

　　可是眼淚就是有那麼多，她又有什麼辦法……

　　再舉起手臂抹抹淚珠兒；白無瑕站起身，沉默著解開樹幹的繩子，牽起牛牛，一跛跛的走著。

　　笛子。

　　牛。


　　笛子。


　　牛。


　　突然，白無瑕停下腳步。

　　唔──除了賣牛之外，應該還有別種拿到錢的法子吧？

　　二十兩，不是小數目。

　　別種法子──

　　她抬頭，凝望著蔚藍的晴天，心中有一抹思緒快速的掠過。

　　於是，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舉起步伐，雖仍是一跛一跛，但快多了。



　　「呃？」在白無瑕離去後，躲在樹後觀看的楚絕寒疑惑著。

　　她笑？

　　那種笑……

　　唔。

　　無奈的嘆了口氣，哭笑不得的楚絕寒也抬起腳，偷偷的跟著。

　　他的小妻子又要闖禍了。



　　＊　　＊　　＊



　　白雲飄飄，艷陽高照；市集上的販子各個卯足了全力吶喊叫賣，絲毫沒有
因為這炎熱的天氣而慵懶頹廢。

　　經過了包子販，經過了客棧，經過了布店，經過了菜販；白無瑕牽著一隻
牛牛，無視於行人詫異的目光，緩緩地一跛一跛走著。

　　牛哞哞的叫著，她唉唉的嘆著。

　　穿著髒衣，臉上沾了塵土，髮上甚至還帶著些許草屑。現在的她，很狼狽。

　　一跛一跛、一跛一跛。

　　緩緩步行到笛販前，她抬頭，凝眸張望。

　　那笛販老闆看見她，驚訝的愣住。

　　「妳妳……呃，上次的姑、姑娘……」賣笛老闆緊張得結巴。

　　「唔。」她隨便應了聲，低下頭。

　　咦？這姑娘怎麼跟之前的麼樣差那麼多？看起來──好沒精神呀！

　　「姑娘？妳──怪怪的喔。」

　　「……嗯。」

　　老闆抓抓頭，對於這個回應感到不知所措。

　　順著她的目光，老闆望著那隻笛。

　　瞬間，他懂了。

　　「呃呃──姑娘呀，二十兩不是小數目我明白呀，」老闆停止搔頭。看了看她全身上下的髒亂樣，嘆了一口氣。

　　「如果──如果妳真的很想要、很想要這隻笛，那、那那，我可以算妳便宜一些……咦？」笛販老闆停止談話，疑惑的瞧著──

　　低頭的白無瑕粉頰上，以一種不可思議之姿逐漸擴散的嘴角。

　　緩緩的，她抬頭，很是殷切的望著老闆，原本黯淡的眸子染上了一絲絲期待的光芒。

　　閃閃亮亮，她笑的又邪又亮。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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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對不起大家。（鞠躬）

　　這篇拖了四個個拜（還是五個禮拜？）　　

　　……算了，搞不清楚拖多久了，反正很久就是了。（謎：還敢說！）

　　欸欸，我第一次拖這麼長耶，以前最多也才三禮拜而已。
　　
　　這次竟然拖了這麼～長耶，看來我拖稿的毅力還真驚人呀。（拖稿也有所謂「毅力」的喔？）


　　唔，總之，我對不起你們啦。（指那些等無瑕的）

　　　　　　　　　　　　　　　　　　　　　　　　　　　　　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