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0-18 13:52:41無遮,小光,一休

佛陀再起 -- 步出寺院,走入人生

佛陀再起 -- 步出寺院,走入人生

國家地理雜誌2005年12月號



圖說:強棒出擊:新斯科細亞的干布修道院的僧侶們正在練習打壘球,為他們與當地義消隊一年一度的比賽做準備。「我們每次都被打的落花流水,」恩吉頓‧桑波(最左)說,「但我們就只是想好好打一場球。」他們以7比19落敗,不過佛教則在西方贏得愈來愈多追隨者,他們都是受到佛教和平、無我與社會行動的理想所吸引。



圖說:在保羅.普賴德(紫衣者)位於華盛頓特區的家中,男男女女正在修習創學會的心法。創價學會是佛教開枝散街後的眾多教派之一,以2500年前悉達多.喬達摩的教諭為本。「你的快樂與否並不在於身處何種狀況,而在於你如何看待這些狀況。」普賴德說。「佛教提供了一套能讓你活得更快樂的方針。」

關於佛學,教我最多的那個人不是剃光頭的和尚;他既不懂梵文,也不住在喜馬拉雅山上的僧院裡。事實上,他連佛教徒都不是。他是卡爾.泰勒,一名在舊金山住了一輩子 、看起來年近50的男性 。

此刻,他坐在拉古納弘達醫院的病床上,病床推到了安寧病房外的花園裡,他看起來有點冷。那是個睛朗無雲的夏日午後,但在這座城市,這往往代表了沁骨的寒意。卡爾患上癌症,已經時日不多了。

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跟隨佛教組織「禪善終輔導計晝」,這個團體的義工到這間醫院的安寧中心來協助工作人員;該中心擁有25張病床,可能是全美最大的公立長期療養院。如今在全球各地引起仿效的這項計畫,透過佛教的兩個中心思想-對當下的覺知及對他人的慈悲心-來幫助那些處於人生最後階段的人找到一絲尊嚴與人性。這可不是容易的功課。
   
我坐在卡爾身邊,幫他調整好被他當成毯子蓋在身上的舊夾克。他以堅定的勇氣接受了自己罹患絕症的事實。我試圖隨便聊點什麼,但情形糟透了。對於一個知道自己行將就木的人,你還能提供什麼安慰?
   
「那麼你是做……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良久的沉默。他緩緩吸了一口菸。一朵白雲劃破睛空的單調,我們望著它從天上飄過,時間似乎無止盡地漫長。

「我不大談我的過去。」
   
好吧。我掙扎著要讓對話繼續下去,把之前準備好的問題在腦海中跑過一遍。如果不能談論過去、詢問未來又沒有任何意義,那就只剩當下了。而我開始領悟到,當下是沒有問題可言的,當下就只有存在而已。起初這令我很不自在:若問不出問題,記者就不是記者了。
   
然而卡爾似乎只要我坐在那兒就滿足了,彷彿光是我的陪伴就能稍稍緩解他的痛苦。而一旦接受了無事可做、也無處可去,我就放鬆了。卡爾斜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笑容。我倆都知道,我剛學到一個小小的功課。我們一起望著另一朵白雲飄過。
   
那個星期,我還學到其他的佛教功課:關於人生的無常、我們的執著,以及事與願違時的失落;關於身心的痛苦,和佛教徒所謂 「僧伽」(團體之意)的價值。但最重要的是,我看到2500年前一名男子在印度的領悟,是如何經過調整而運用到現代世界中。
  


圖說:印度的摩詞菩提寺距離悉達多悟道成佛的地點只有幾步之遙。他悟出的四諦是:生即是苦;苦乃源自於對欲望的執著;斷除欲望就能消滅痛苦;遵循八正道以超脫人生痛苦。一項主要的修習法門就是冥想。

當今,一種新的佛教正在世界各地興起,它的哲理被應用在身心健康療法,以及政治和環境的改造上;運動員用它來增進自己的表現,公司主管因它而更懂得處理壓力,警察以它來解除一觸即發的危機,慢性疼痛患者把它當作舒緩痛苦的偏方。佛教被賦予的這些當代意義,正引發一場佛教的復興-連在佛教幾乎已經衰亡的印度、在佛教受到壓制的中國都不例外。
  
佛學已不再是和尚或那些有錢有閒可以去品嘗東方味的西方人的專利,基督徒和猶太人也學佛,非裔美國人和日裔美國人一起打坐冥想。根據2004年的一項研究,有超過2500萬美國人柑信佛學教義對他們的靈性具有重要的影響。
   
善終輔導計晝就是 「走入社會人群的佛教」的一個例子。這個名詞是由一行禪師所創造,他在1960年代因為進行非暴力反戰活動而被越南政府驅逐出境。現年79歲的他依舊參與社會活動,並於今年 (共產黨取得越南政權30週年)返回租國三個月,在他曾是賤民身分的地方弘揚佛法。
   
在他設立於法國西南部的「梅村」冥想中心,他經常接待巴勒斯坦人和以色列人參加有關解決紛爭與和平談判的工作坊。禪師告訴我,這些集會往往是在敵意中開場,但也通常以擁抱結束。
   
「這都要歸功於一句古老格言的改編版:「別只想做點什麼,坐著吧。」他輕聲細語地說道。一行禪師長得骨瘦如柴,有一雙大耳朵和深遂的眼睛。「要走入社會人群,你首先得學會佛陀領悟到的事,那就是靜心。接下來你不是採取行動,而是讓行動引導你。」

悉達多.喬答摩也就是後來世人口中的佛陀,在公元前500年左右誕生於喜馬拉雅山腳下,是當地國王的兒子。他死後的數百年間,隨著他的聲名日益遠播,事實與神話交融在一起,一位傳奇的佛陀於焉誕生。其中一個版本的說法是,佛陀甫誕生就搖搖擺擺地從母親身邊走開,往每個基本方位各走了七步,腳踩之處現出朵朵蓮花。
   
不過,大部分的版本是這樣的:這位已婚的王子在29歲時開始對自己的富足感到厭倦,於是出宮冒險,並初次見識了老年、疾病以及死亡。和生命的痛苦現實擦身而過後,他受到無比的震撼,決定離開舒適的家,去尋找自人類痛苦中解脫的方法。他用了六年時間,忍受和他一樣的求道者所經歷的所有苦行絕食、禁語、在山洞中獨居直到他發現自己並末找到想找的東西。
   
他想,一定還有別的方法,一種介於縱欲與苦行之間的 「中道」。在畢缽羅樹林立的恆河平原上,他決定坐在其中一棵大樹下冥想,直到悟道為止。他仔細檢視自己的思想,找出人類如何、為何經常給自己製造精神上的磨難。當他從樹蔭下走出來時,他已經成了佛陀,也就是 「悟道者」。直到80歲去世為止,佛陀都在今日印度的比哈省和鳥塔普拉德什省之間的狹長地帶雲遊,將他的深刻體認分享給所有願意傾聽的人。

   
圖說:罐頭食品、巧克力、洋芋片-加州沙斯塔修道院的僧侶每個月化緣時,幾乎什麼素食都接受。為了回報,他們履行宗教義務,生活簡樸,並努力克服會讓人迷失的十情六慾。緬甸仰光的比丘尼 (左頁)也仰賴當地杜區供養一佛陀自己也曾經如此。

和其他宗教不同,他的思想並不是以信仰為基礎,而是根據實證觀察從他在宮外的親身體驗開始。他悟出了「四諦」:
一、苦:世間眾生皆苦,不論在肉體上或精神上。
二、集:苦來自於對欲望的執著。
三、滅:消滅苦因,也就是放下執著,即能消滅苦果。
四、道:消滅苦因的方法是 「八正道」,那是 「正確」行為與思想的導引;是達到慧 (正見、正思維)、戒 (正語、正業、正命)、定 (正精進、正念、正定)的道德指標。
   
八正道主要的練習之一就是冥想。各個派別所採取的方式會有所不同單獨或是團體、面對牆壁或面對其他冥想者、眼睛緊閉或是微睜、不出聲音或是唸唸有詞;但很多派別的冥想都是從專注於自己的呼吸開始。隨著每一次呼氣與吸氣,你的知覺會愈來愈細微、愈來愈專注。
 
吸氣……你開始注意到自己身體的感覺,還有那最讓人分心的意念。吐氣……你感覺緊繃的身體開始放鬆,並努力將飄忽的思緒帶回氣息上。吸氣……空氣搔著你的鼻尖。吐氣……你膝蓋的疼痛逐漸消退,思緒還在到處遊走。吸氣……我是否該把這些時間花在比較有用的事情上呢?呼氣……剛才想到的邦個 「我」是誰呢? 隨著知覺愈來愈敏銳,最後你就會或痛苦或歡欣地理解佛陀所悟之道。「相由心生」他說。



佛陀本來無意使他的思想成為一門宗教;事實上,他並不鼓勵沒有經過親身試驗就遵循一套作法或建議。
   
根據記載,他臨終的遺言是:「應自作明燈。」不過佛陀死後的幾百年之內,他的教諭就已經深植人心。如今全球有3億7900萬人信奉佛教,是世界第五大宗教,僅次於基督教 (21億人)、伊斯蘭教 (13億人)、印度教 (8億7000萬人),以及中國傳統宗教(4億500萬人)。
   
有些人認為佛陀是對的,佛教不該被歸類為宗教,而應是一種哲學或心理學。畢
竟,它沒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神,這一點和其他的宗教很不一樣,而且它鼓勵你去質疑甚至是挑戰權威。
    
在20世紀下半葉長大的我們這一代,有不少人深受佛教的這些特質所吸引。它沒有教條 (我們不信任威權);它依據的是你以自己的感官意識親身試驗的證劇(我們的時代正是科學成為新上帝的時代);它指出唯有你能掌握自己的快樂,而不是任何外力 (我們正是 「唯我世代」的先鋒);它認為若想真正了解自己,心智既是阻礙也是關鍵(請見佛洛伊德與精神分析)。
    
許多歐美人士深受藏傳佛教和日本憚宗那些華美繁複的儀式所吸引,但其他人似乎偏愛東南亞地區小乘佛教的簡單質樸。我遵循小乘的傳統,修習「昆缽舍那」,也就是 「內觀」或 「正念」的冥想法。這還沒為我帶來頓悟,但已經有助我更加清晰地檢視一些我百般思索的問題;我是誰?我為什麼在這裡?如何才能獲得永久的快樂?
 


圖說:在俄亥俄州哥倫布藝術博物館展示的這不佛陀像名為「般涅盤」,有八公尺長。創作者路易斯‧德索托表示,它每天早上充氣立起,晚上再放氣,象徵著人生無常。這件藝術作品捕捉了佛陀圓寂並進入涅槃時的姿態。

我使用的這種冥想方法,如今已成為正在印度各地傳播開來的一項創新的監獄改造計晝的主軸,由此可見佛教的順應性。
   
「我不是在服刑,我是在修習內觀,」受刑人希吉努斯.烏德格比說。奈及利亞籍的希吉努斯因藏有古柯鹼的罪名被起訴,等待判決的這四年半裡,他一直被關在新德里的提哈爾監獄。這是亞洲最大的監獄之一,裡面關了1萬3000名囚犯,是原本容納量的兩倍。過度擁擠的牢房、惡劣的衛生環境,加上不時壓迫或虐待囚犯的獄卒,讓這兒成了監禁活人的地獄。
   
但對希吉努斯和印度其他數以千計的囚徒而言,修習內觀讓監獄變成了一座自省與悔過的綠洲。四號監獄裡有個區塊被隔成永久的靜修場所,每隔一週就會有一場長達十天的閉關靜修,受刑人每三個月就可以重複接受這樣的課程,而許多人也選擇這麼做。
   
「我以前有高血壓,睡不著覺,」希吉努斯說。他是個身高183公分的禿頭壯漢,看起來像個職業拳擊手,而不像是會靜坐冥想的人。我們背後的高牆上繪著一個黃色輪子,是佛陀教諭或 「法」的傳統象徵符號。「我到這裡閉關靜修了一次後,」希吉努斯說,「血壓就降低了,睡了十個小時。我以前脾氣很暴躁,現在覺得自己像隻和平鴿,內心非常平靜。我比以前快樂多了。」
   
跟一個在提哈爾當了14年監獄官的人談過話後,我更訝異了。他在這兒靜修過三次,都是出於自願。「我一直聽說過內觀這東西,我只是想親身體驗一下。」他告訴我。「參加這個課程以前,我經常毆打囚犯。壓力實在太大,把我變成了惡魔。經過這個課程以後,我感覺自己比較像個人了。」如今囚犯還會來找他諮商。
 


圖說:面對大屠殺的見證-奧斯威辛-比克瑙死亡集營,格羅弗‧剛特在一場由佛教徒主導的年度靜修會上靜坐冥想。有超過100萬人在這座集中營裡遭納粹殺害,大部分是猶太人。如此邪惡從何而來?「它存在於我們每個人心中。」剛特說,他是這場多種信仰靜修會的領導人之一。「我們每個人都必須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

「我們全都是囚徒,受到自己心智的禁錮,」80歲的薩帝亞.納拉揚.葛印卡說:他本來是個緬甸商人,後來卻成了冥想老師,是讓內觀在印度再度興起的先鋒。「想領悟這點,還有什麼地方是比監獄更好的?」確實,世界各地的監獄如今都有冥想團體定期聚會。研究顯示,透過這些修習方法,受刑人可以減緩自己的痛苦,同時也較不會把痛苦帶給別人。
   
「我不是在教佛學,」我在葛印卡位於孟買的家中跟他碰面時,他對我強調。「我沒興趣讓人從一種有組織的宗教改信另外一種有組織的宗教。我想做的是讓人們從痛苦變快樂、從束縛變自由、從殘忍變慈悲。」
   
「這一點也不神秘,」他咯咯笑著說,碩大的肚皮也跟著顫抖。「昆缽舍那的意思就是 『如實觀察』。觀察自己的氣息幾天之後,你就會開始仔細注意自己的各種知覺。你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過度執迷於渴望美食、溫暖、各種欲念以及對不愉快事物的嫌惡。接著你會領悟到這一切有多麼無常,一切都在改變。從佛陀開始,人們一個個發現這些簡單的道理,最後就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教義。」

佛教自印度向外傳播時,共分成三條路線。僧侶經由陸路和海路將它往南傳至斯里蘭卡和東南亞;往北則是穿越中亞、經由絲路傳入中國,再從中國傳往韓國和日本;在一波較晚的浪潮中,佛教才越過喜馬拉雅山進入西藏。在每個國家,當地習俗和宇宙觀都和佛教的基本理念融合在一起:西藏喇嘛驅邪除魔時會用巫術和面具;在打掃得一絲不苟的日本庭園裡,靜坐入定的禪宗和尚則一派簡樸肅穆。幾個世紀下來,佛教發展出一種兼容並蓄的風格,這正是它得以在這麼多迥異的文化中持續存在如此久遠的原因之一。有時佛教被比喻成水:靜定、清澈、透明,會隨著容器而改變形狀和顏色。
 


圖說:在紐約市一家安寧醫院,癌症患者蘇珊‧路易斯-阿貝德從女兒和佛僧羅伯特‧喬多‧坎普貝爾那兒獲得安慰,在堅持下去的同學也學會了放下。「佛教中既無生也無死,」坎普貝爾說,「就只有過渡而已。」挪亞‧拉文為年輕受刑人開設了冥想課程,他透過身上的剌青來傳達他的訊息。(左頁)

然而打從一開始,佛教的傳播就不時遭遇敵意對待;儘管傳播過程本身是和平的。公元842年,中國的唐武宗開始嚴厲打擊外來宗教,有大約4600座佛教僧院被夷為平地、無價的藝術作品遭摧毀,還有約26萬名僧尼被迫還俗。
   
當中共試圖打壓佛教時,歷史又重演,最明顯的例子是在西藏。據 「國際聲援西藏運動」指出,自1949年以來,已有超過6000座西藏佛教僧院及寺廟被摧毀,至少50萬名西藏人死於監禁、酷刑、饑荒與戰爭。但今天佛教正在中國再度興起,目前已有超過1億信徒,是中國成長最快速的宗教之一。
  
從表面看來,陳曉旭實在不像這場復興的代表人物。現年39歲的她是北京一家頂尖廣告公司的高層,但她較廣為人知的身分是中國的前電視明星。1990年代早期,當中國的廣告業還在萌芽階段時,她開了這家公司,不久就飛黃騰達。「一旦食髓知味,我就想要更多更大的頭銜。」她的世邦聯合廣告公司位在北京一棟現代化大樓裡,我們坐在她公司的會議室時,她這麼告訴我。
   
她說,漸漸地,她被那種感覺占據那種許多人在物質欲求獲得全面滿足後都會有的空虛感。在佛教裡,這種欲望叫做 「餓鬼道」,也就是永遠無法填滿的胃口。
   
「儘管我什麼都有了:名車、豪宅、隨心所欲地旅行、享有名望與奢侈品、跟家人分享也綽綽有餘;但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不快樂。」
   
後來有人送給陳曉旭一本書,是關於佛陀的一生與教諭,從此她就成了一個認真的佛學學生。如今,她潔白的辦公室內有一整面牆掛滿了她的導師淨空法師的肖像,還有一些佛教的雕像與圖畫。她的員工都曉得午餐時間不要為她轉接電話,因為她會在那時靜坐冥想與誦經。
   
一個佛教徒,卻置身一門以撩起餓鬼食欲為目標的事業?同樣不可思議的是,像陳曉旭這樣家喻戶曉的人物,竟然在共產中國公然習佛。
 


圖說:為了充分理解無家可歸的感覺,吉姆‧巴斯琴身無分文地在紐約市街頭度過三天三夜,作為一種禪修。「我體會到無人理會的感覺。」他說,身為高級主管的他通常是大家注目的焦點。佛教徒強調的是眾生一體,巴斯琴說:「孤獨的假象,就是人生所有痛苦的根源。」

當佛教在中國復興之際,卻也在長久以來被西方方人視為佛學泉源的日本逐漸沒落了。

「如果無法滿足現代社會不斷改變的需求,日本佛教就會衰亡。」東京淨土宗總合研究所的師父戶松義晴說。

這位孩子氣的50歲男子是心光院佛寺的住持,他的父親和租父也都是有800年歷史的淨土宗的僧人,這個教派所強調的不是冥想,而是相信另一位悟道者阿彌陀的慈悲。

我們在寺裡啜飲綠茶;心光院是16世紀的木造佛寺,坐落在象徵著日本科技現代性的東京鐵塔腳下。大學時,戶松在舞廳當過DJ,曾經夢想成為唱片界的高級主管,但後來卻在哈佛大學取得了神學碩士學位。不穿西裝或黑袍的時候,他總是穿著卡其褲,肩上披著一件淺色水手領毛衣、袖子綁在一起,一身長春藤盟校風格。
   
他說,大多數日本人都是 「喪事佛教徒」,意思是他們只有在辦喪事的時候才參與佛教儀式。在日本社會的快步調與競爭壓力之下,年輕人特別不易在傳統佛教的古老儀式中找到情感支持或團體意識。
 


圖說:亞利桑那州的塞多納輪胎與汽車公司接受來自昆桑帕尤確林佛學中心的比丘與比丘尼的祝福。這類拜訪是該中心將靈性觸角向外延伸的活動之一,這些活動還包括了一場持續了20年、為世界祈求和平法會。至於這一站,效應果然不凡,經理人之一芭芭拉‧海斯說:經過這場儀式,銷售業績就一路長紅。

戶松說:「很諷刺,日本這麼大力學習西方文化,卻沒有擁抱在西方佛教徒之間變得十分重要的入世佛教。」
   
確實很諷刺:很多西方人第一次接觸佛教都是透過日本禪宗,而日本禪宗又是由中國禪宗衍生而來。禪學在1950年代經由美國「垮掉的一代」風行起來,之後不久,就有了各種禪宗藝術 (如書法、花道)或禪宗儀式 (如茶道、弓道)的成人教育課程。自從紐約麥迪遜大道的美國廣告業發現了佛教的賣點之後,「禪」就成了「酷」的同義詞,以「禪」為名字的產品紛紛出籠,從護膚產品到MP3隨身聽都有。
   
戶松說要讓我看一些東西,以顯示日本佛教至少氣息尚存。
   
其一是他在1993年協助成立的一個組織,名為 「阿猶思」,就是生命之意。這個組織每年募集大約30萬美元的資金給日本國內與國際的和平與人權團體,定期捐款的300名會員之中,有三分之二是佛教僧侶。
   
還有一個是名為 「立正佼成會」的宗派,成立於1938年,目前的信眾已達到180萬戶家庭。這個團體堅守佛陀教諭,但卻和一般佛教組織不太一樣,它是個世俗團體,強調服務他人。會員每個月禁食兩餐,把省下的錢捐給該宗派的和平基金。過去25年來,立正佼成會已經捐了大約6000萬美元給聯合國兒童基金會。
   
這個教派的全球總部位於東京,莊嚴恢宏的中央冥思堂有彩繪玻璃和一架頂到天花板的管風琴看上去不像一座佛寺,倒更像基督教堂。戶松和我參加了一場法座,主題是一些困擾著日本但卻仍是禁忌話題的社會問題:離婚、毒癮、憂鬱症和自殺等。在一個寬敞明亮的多用途房間裡,與會者大部分是婦女,她們衣著休閒,坐在金屬折疊椅上,在主持人身旁圍成鬆散的圓圈,正在分享自己遇上的困境,例如婚姻問題、不聽話的孩子、年邁的父母等等。每當一個人說完故事,大家就給予支持的掌聲。這提醒我們:新佛教並非一定得處理全球性的議題;餐桌也可能是個戰區。
   
戶松也把我介紹給武田隆雄師父,我曾看過這位佛教僧人在東京市中心的日本國會大樓前領導一場抗議活動。當時有數百名示威者聚集在那兒,反對國家自衛隊參與伊拉克戰爭。一片混亂之中,武田穿著一襲袈裟和其他幾個僧侶站在人行道旁,手上拿著電動擴音器、鼓和一幅布條。
   
武田師父是日本山妙法寺的一員,這個國際佛教團體成立於1918年,寺裡的比丘以及比丘尼會舉辦長途和平遊行,一路上還會誦經打鼓。
   
「和平抗議是讓地球和平的唯一方法。」他說,這是他參加了反對興建東京成田機場的示威行動之後所得到的結論。1970年代,為了保護那些土地被政府徵收以興建跑道的菜農的權益,抗爭行動中有幾個警察和抗議者死亡、還有數千人受傷。為了紀念這場悲劇,日本山妙法寺於2001午在機場的圍籬外立了一座和平塔。
   
那天傍晚,當我的飛機從成田機場起飛時,我瞥見了那座小小的白塔。在一片灰濛濛的工業景致中,它看起來特別醒目,鮮明地紀念著佛陀不朽的訊息。
  
 確實,從東京到舊金山、從受刑人到權貴人士,遍布於世界各地的入世佛教徒將確保這項傳統歷久不衰。回到舊金山,安寧病房裡卡爾.泰勒的床位上如今躺著的已經是另外一個人,身旁是另一位佛教志工,就只是靜靜地坐著。 
 
佛教復興透過由史帝夫.麥凱瑞擔任旁白的多媒體特輯,看看西方世界如何擁抱佛教;想知道為何佩里.加芬克爾在訪談影片中稱佛陀為「世界第一個
誕生於嬰兒潮的人」請至:ngm.com/0512。
 


圖說:在中國,一名學徒在少林功夫大師嚴格的指導下鍛鍊心性與體魄,目標之一就是看清生命的真目。這也是數百萬名信眾的目標,他們的人生指標就是佛陀的話語:「心生萬法生。」
 
2H2D 2020-01-12 14:16:09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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