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02 23:55:51梓兒
恩怨情天～精采片段
作者：陌上桑
「哎呀！」亭兒驚叫一聲，摔脫了手中的刀子。
丁沖一把拉過亭兒的手腕，拉到桌邊坐下看時，卻見傷處流下血來。
「你這是做什？」丁沖不禁愕然。
亭兒不答，只一味嚶嚶地啜泣。
「亭兒，你不要哭。你告訴我—」丁沖一邊取出手巾為她裹傷，一邊心疼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生氣，」亭兒躲閃著眼睛不敢看他，「我——在偷偷練刀法。」
丁沖大驚之下，霍地立起身來，厲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叫你不要練功了？」
亭兒見他神色大異，心下不禁惴惴，半天，囁嚅道：「你明知道我為什麼要練功的。」
丁沖見亭兒淚痕未乾的俏臉上，滿是堅定與倔強，不由心中翻湧，無限感慨，又是憐惜，又是自責的。「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為你哥哥報仇？」良久，丁沖沈了聲問道，眼睛卻不知看向了哪裡。
「那當然。」
「我可以告訴你——殺你哥哥的兇手。」丁沖此時竟是出奇的平靜。
「是誰？」亭兒拉住了他的衣袖，再不放手，激動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求求你快告訴我！」
丁沖漠然地立在那裏，任亭兒又是哭又是喊，只是沈默不語。他的心在滴血。可事實讓他怎麼說出口？說，不是別人，是我，是我殺死你哥哥？
亭兒的眼裏滿是復仇之火，噴湧而出，遇著什麼，什麼就化了，直灼燒得丁沖別過了身去。良久，他仰起臉來，甩了甩額前長髮，下定了決心似地，一字一字道：「他穿白衣，蒙面，他的致命弱點在左胸。」
丁沖說一句，亭兒就點一下頭，將那字字句句深深地刻進心裏去。
「在適當的時候，我會帶你去見他，」丁沖緩緩道，眼中無限淒涼，「你見到他之後，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舉刀刺進他的左胸，」他垂下了眼睫，分明那將死之人就是自己，卻像是在說別人，與己無關似的，「唯有這樣，你才能為你哥哥報仇。」
亭兒身子一軟，頹然坐下，淚眼婆娑。
丁沖心中難過，只將手按在亭兒肩上，叮囑道：「亭兒，記住，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沈著。」說完，怔怔地就往外走。
「丁大哥——」聽見亭兒在身後叫他，丁沖茫然轉回身來看時，卻見亭兒從床頭摸出個什麼物事來，微微地紅了臉，遞在他手裏，「這個荷包是我親手繡的，送給你。」
丁沖勾了頭，卻見亭兒一雙無邪的眼睛正脈脈含情地注視自己，更是難受得幾乎落淚，卻又強忍住，勾了勾嘴角道：「謝謝你。」
第二天一早，丁沖和亭兒就在園子裏練起了刀法。
王凱立在樹後看見了，不禁奇道：「丁沖的態度，一夜之間判若兩人，這是怎麼回事？」百思不得其解，遂從樹後現出身來叫了一聲：「早啊。」
丁沖正握住亭兒的雙手教她奮力一刺。
王凱見了不由笑道：「這庖丁之術有這一招嗎？」
丁沖就鬆了手，交叉了雙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向遠處。
亭兒則笑嘻嘻地奔到王凱身邊：「你取笑我啊？我知道我不是學武的料子。可是我只要學一招，能殺了仇人替我哥報仇，就夠了。」
「你一招就想報仇啊？」王凱撇了撇嘴，不無揶揄道。
「對！」亭兒閃亮著眼睛，信心滿滿的樣子，「只要一招。」
「丁沖，你腦袋有沒有問題啊？」王凱就踱到丁沖面前， 「只教亭兒一招去報仇？」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丁沖掃了王凱一眼，冷冷道， 「你如果不瞭解的話，就不用瞭解。總之，我丁沖一定會讓亭兒完成報仇的心願。」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去了。
「這還像人話嗎？」王凱咕噥道，細品丁沖的話裏，隱隱竟有股絕決的味道，不禁皺了眉頭。
丁沖走著走著，忽然立住了。太陽從他身後升起，因為逆光，只看見他的剪影輪廓，此情此景，分明應該覺得溫暖，可不知為什麼，卻有著無盡的蒼涼。
「喂，」王凱預感到了什麼，心念一動，「你怎麼看起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啊？」
亭兒就說：「丁大哥昨晚一夜沒睡好，所以……」
又一日，亭兒一手拿了丁沖畫的草圖，一手握了刀柄，早早等在山徑上，心惶惶地懸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的——今天是為大哥報仇的日子，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身後有一個人匆匆走來，漸漸走近，亭兒感覺到了，霍地轉過身去，看時，卻是個平常的打柴郎。那人見亭兒惡狠狠地盯住自己，就不由多看了她幾眼，亭兒覺得了，慌忙將刀子藏在袖後，好一陣子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穿白衣，蒙面，他的致命弱點在左胸。」亭兒在心裏默默地又念一遍丁沖教給她的那些話，「你見到他之後，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舉刀刺進他的左胸……」
正恍惚間，卻見一人迎面而來，瘦高的身形，戴著斗笠，蒙面的黑紗在風中微微地飄舉，是他！一定是他！亭兒只覺得心跳聲驚天動地地響，卻不知所措，一時間僵立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那人一步步走近。
那人走到亭兒面前，忽然認出了她似的，慌慌地轉了身就走。亭兒這才恍然醒悟過來似的，咬一咬牙，舉起刀子，緊隨其後追去。那人見亭兒追來，只一味勾了頭快步地走，落荒而逃的樣子。亭兒起先還有些猶豫的，此刻更不懷疑，一心只想?大哥報仇，就更加緊了追去——眼看逼得近了，那人卻忽然一個轉身，只將左胸迎著亭兒的刀子，向前一送。
亭兒不信地看見自己的刀子就這麼深深地插入了仇人的胸口。血，如注地湧流出來，那人挺立了一時，終於支援不住，無聲無息地仰面倒下了。
血，亭兒看著血汩汩地流淌而出，不知為什麼，卻沒有一絲報了仇的快感。殷紅的血洇開來，染紅了那人的衣襟，亭兒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駭得驚叫一聲——那，那浸在血裏的是什麼？不是她自己親手繡的荷包？怎麼會在這人身上？
亭兒頹然跪倒雙膝，顫抖著手，揭開了那人面上的斗笠——
斗笠下是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可這臉是那麼熟悉——細長的眉和緊閉的眼……
「丁大哥！」亭兒一聲喊呼，淚就流了下來。
淚水濡濕了丁沖的臉，他無力地張開眼睛，目光流動，解脫了似的，從淡水色的唇間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亭兒……」
「哎呀！」亭兒驚叫一聲，摔脫了手中的刀子。
丁沖一把拉過亭兒的手腕，拉到桌邊坐下看時，卻見傷處流下血來。
「你這是做什？」丁沖不禁愕然。
亭兒不答，只一味嚶嚶地啜泣。
「亭兒，你不要哭。你告訴我—」丁沖一邊取出手巾為她裹傷，一邊心疼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要生氣，」亭兒躲閃著眼睛不敢看他，「我——在偷偷練刀法。」
丁沖大驚之下，霍地立起身來，厲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叫你不要練功了？」
亭兒見他神色大異，心下不禁惴惴，半天，囁嚅道：「你明知道我為什麼要練功的。」
丁沖見亭兒淚痕未乾的俏臉上，滿是堅定與倔強，不由心中翻湧，無限感慨，又是憐惜，又是自責的。「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為你哥哥報仇？」良久，丁沖沈了聲問道，眼睛卻不知看向了哪裡。
「那當然。」
「我可以告訴你——殺你哥哥的兇手。」丁沖此時竟是出奇的平靜。
「是誰？」亭兒拉住了他的衣袖，再不放手，激動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求求你快告訴我！」
丁沖漠然地立在那裏，任亭兒又是哭又是喊，只是沈默不語。他的心在滴血。可事實讓他怎麼說出口？說，不是別人，是我，是我殺死你哥哥？
亭兒的眼裏滿是復仇之火，噴湧而出，遇著什麼，什麼就化了，直灼燒得丁沖別過了身去。良久，他仰起臉來，甩了甩額前長髮，下定了決心似地，一字一字道：「他穿白衣，蒙面，他的致命弱點在左胸。」
丁沖說一句，亭兒就點一下頭，將那字字句句深深地刻進心裏去。
「在適當的時候，我會帶你去見他，」丁沖緩緩道，眼中無限淒涼，「你見到他之後，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舉刀刺進他的左胸，」他垂下了眼睫，分明那將死之人就是自己，卻像是在說別人，與己無關似的，「唯有這樣，你才能為你哥哥報仇。」
亭兒身子一軟，頹然坐下，淚眼婆娑。
丁沖心中難過，只將手按在亭兒肩上，叮囑道：「亭兒，記住，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沈著。」說完，怔怔地就往外走。
「丁大哥——」聽見亭兒在身後叫他，丁沖茫然轉回身來看時，卻見亭兒從床頭摸出個什麼物事來，微微地紅了臉，遞在他手裏，「這個荷包是我親手繡的，送給你。」
丁沖勾了頭，卻見亭兒一雙無邪的眼睛正脈脈含情地注視自己，更是難受得幾乎落淚，卻又強忍住，勾了勾嘴角道：「謝謝你。」
第二天一早，丁沖和亭兒就在園子裏練起了刀法。
王凱立在樹後看見了，不禁奇道：「丁沖的態度，一夜之間判若兩人，這是怎麼回事？」百思不得其解，遂從樹後現出身來叫了一聲：「早啊。」
丁沖正握住亭兒的雙手教她奮力一刺。
王凱見了不由笑道：「這庖丁之術有這一招嗎？」
丁沖就鬆了手，交叉了雙臂抱在胸前，冷冷地看向遠處。
亭兒則笑嘻嘻地奔到王凱身邊：「你取笑我啊？我知道我不是學武的料子。可是我只要學一招，能殺了仇人替我哥報仇，就夠了。」
「你一招就想報仇啊？」王凱撇了撇嘴，不無揶揄道。
「對！」亭兒閃亮著眼睛，信心滿滿的樣子，「只要一招。」
「丁沖，你腦袋有沒有問題啊？」王凱就踱到丁沖面前， 「只教亭兒一招去報仇？」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丁沖掃了王凱一眼，冷冷道， 「你如果不瞭解的話，就不用瞭解。總之，我丁沖一定會讓亭兒完成報仇的心願。」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去了。
「這還像人話嗎？」王凱咕噥道，細品丁沖的話裏，隱隱竟有股絕決的味道，不禁皺了眉頭。
丁沖走著走著，忽然立住了。太陽從他身後升起，因為逆光，只看見他的剪影輪廓，此情此景，分明應該覺得溫暖，可不知為什麼，卻有著無盡的蒼涼。
「喂，」王凱預感到了什麼，心念一動，「你怎麼看起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啊？」
亭兒就說：「丁大哥昨晚一夜沒睡好，所以……」
又一日，亭兒一手拿了丁沖畫的草圖，一手握了刀柄，早早等在山徑上，心惶惶地懸著，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的——今天是為大哥報仇的日子，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身後有一個人匆匆走來，漸漸走近，亭兒感覺到了，霍地轉過身去，看時，卻是個平常的打柴郎。那人見亭兒惡狠狠地盯住自己，就不由多看了她幾眼，亭兒覺得了，慌忙將刀子藏在袖後，好一陣子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穿白衣，蒙面，他的致命弱點在左胸。」亭兒在心裏默默地又念一遍丁沖教給她的那些話，「你見到他之後，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舉刀刺進他的左胸……」
正恍惚間，卻見一人迎面而來，瘦高的身形，戴著斗笠，蒙面的黑紗在風中微微地飄舉，是他！一定是他！亭兒只覺得心跳聲驚天動地地響，卻不知所措，一時間僵立在那裏，眼睜睜看著那人一步步走近。
那人走到亭兒面前，忽然認出了她似的，慌慌地轉了身就走。亭兒這才恍然醒悟過來似的，咬一咬牙，舉起刀子，緊隨其後追去。那人見亭兒追來，只一味勾了頭快步地走，落荒而逃的樣子。亭兒起先還有些猶豫的，此刻更不懷疑，一心只想?大哥報仇，就更加緊了追去——眼看逼得近了，那人卻忽然一個轉身，只將左胸迎著亭兒的刀子，向前一送。
亭兒不信地看見自己的刀子就這麼深深地插入了仇人的胸口。血，如注地湧流出來，那人挺立了一時，終於支援不住，無聲無息地仰面倒下了。
血，亭兒看著血汩汩地流淌而出，不知為什麼，卻沒有一絲報了仇的快感。殷紅的血洇開來，染紅了那人的衣襟，亭兒不看則已，一看之下，駭得驚叫一聲——那，那浸在血裏的是什麼？不是她自己親手繡的荷包？怎麼會在這人身上？
亭兒頹然跪倒雙膝，顫抖著手，揭開了那人面上的斗笠——
斗笠下是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可這臉是那麼熟悉——細長的眉和緊閉的眼……
「丁大哥！」亭兒一聲喊呼，淚就流了下來。
淚水濡濕了丁沖的臉，他無力地張開眼睛，目光流動，解脫了似的，從淡水色的唇間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