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0-13 01:18:31落然

何事張生效綠珠

『巨星隕落:張-』

那天起床,不經意地一按電視新聞台,台灣張小燕正與她稱為「弟弟」的「哥哥」談笑風生。熒幕上端套黑,竟是這幾個大字。

什麼?什麼時候?為什麼?

就在上一晚的晚飯時候。難怪跟著再看的,悉尼清早轉播的香港新聞沒有提,華文早報也趕不及記載。

倒是台灣的「整點新聞」不斷重播三年前的這段訪問,交錯著美伊戰爭。那邊是黃沙漠漠,這裹是一室溫馨。當時的他,四十二歲。仍然青春、俊朗。手揮目送,自信而風趣、謙和。國語原來如此字正腔圓、流利生動。名嘴大姐也自抖擻精神,功力悉敵地周旋,於是賓主相得,不斷歡笑。 笑中夾著唏噓,因為遲暮美人,如常地嗟嘆年華逝水。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藝壇名將、面目秀雅情感敏細如古典美人的他,卻瀟灑地表示不在乎:這是自然規律。

真的仍然不在乎嗎?三年之後,另一位同樣能歌善演、執著於完美的巨星羅文,惡疾、衰殘,他看了會怎樣想?而且還都是「同志」。高視闊步尚未成功,全球同志仍須努力。可惜,同志不一定永結同心;如今情海翻波,不限於男與女。「只要有愛就有痛」,「一年來活得很辛苦」,忍不住、想不透,前景不明 ~ 又沒有、或者不肯、向上望 ~ 於是他向下一躍。

美人多半顧影自憐,他也慣於、喜於求新、求美。最後的這一次,為什麼他不介意離去形相的美與不美呢?抑或是:至痛摧心,他已經無暇講究?

下一個清晨,連悉尼所有的華文報紙都特寫他了。台灣的同志導演在鏡頭前一再表揚他的「從容典範;各地的剪輯報道,重視他一再的「急流勇退」,而又退而復出。表演就是他的生命。可惜,盜版的奸商撒謊的傳媒,令他懷疑生命的意義。最近,他想當導演,想再反串舞台霸王所別的「姬」,想…想不到最後萬念俱灰,不能自在,不能放下,所以,跳了下去。 ~ 悼念以詩一首:

何事張生效綠珠?

多才俊朗羨氍毹;

情深苦甚神瑛夢,

無處冰心返玉壺

陳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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