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的表情很哀愁，臉色也不好，好像風一吹，我就會隨風而飄的樣子。

即使雙眼緊閉，我也像凝視著鏡子般清楚，我的心情帶點憂鬱藍，臉色，應該有點慘白。還好，都是我喜愛的色調。

雖然躺在床上的我看不到，但，他說的也錯不了。
哪個自殺的人不是這樣子？

他憐惜地輕撫我的長髮，捉住我的右手。

我感到手上有點溫熱，然後微涼，一滴，一滴。他哭了。他居然哭了！

不愛我就走，我不需要他可憐，他大可不理我。
然而，他還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又在我耳邊喃喃地說著一些甚麼。

我聽不清楚，手卻被握得痛了。
過了好一會，我終於聽到他說甚麼了，他說他其實是愛我的，一直一直都愛著我。

「愛我就為我死呀！」因為手被握得很痛，我無法不從昏迷中甦醒過來，口中吐出這句話。

然後，我看到一抹最淒涼的微笑。

握著我的手漸漸鬆開，我白色的衣裳被染紅了，我討厭紅。
我想別過臉，卻還是看著他。四周一片寂靜，荒涼。

良久，原本刺眼的艷紅開始轉啡，祭典完成了。

看著他那一抹淡淡的微笑，這次，換我握著他的手。

我就知道他不會哭，他不會為我哭。

『嵐，假如我死了，你會跟我死嗎？』我記得，自己曾經這樣問過他。

『我也不知道呀，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妳，我也不想活下去了。生存會變得沒意義，沒有妳，一切都索然無味。』

嵐，我知這一次，你沒有騙我。

我緩緩伸出另一隻手，感到有點虛弱，有點無力，「嚓」。
嗯，很累，很睏。

「嘟」...一陣刺耳的機器聲劃破寧靜，在這房間不斷迴盪著。

也許我的甦醒，是萬中無一的奇蹟，但我不在乎。已經不重要了。
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四周又回復一片死寂，萬籟無聲。

有時候，死亡的確是一種解脫。不到你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後記：用我最討厭的紅，祭我最愛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