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旦旦坐馬桶，她問了我幾個問題：

「媽媽，為什麼手髒髒的時候，要用肥皂來洗手？」

我說：

「因為啊，手有時候黏黏的、甜甜的、灰灰的、臭臭的，

這些東西，黏在手上，水帶不走它們。

可是，肥皂，會把這些黏黏的、甜甜的、灰灰的，臭臭的，包在它的泡泡裡，就帶走了。」

大著大著，「咚--」一聲，大便掉到馬桶了，

她問我：「為什麼大便掉到水裡，會咚--一聲呢？」

我抓起她的手，用力打了一下，聽見「啪--」一聲，她開心地笑出來。

我說：「因為東西相撞，會撞出聲音來，大便掉到水裡，是誰跟誰相撞？」

她想了想，笑了，「是水。」

「對了，是大便撞到水，」我又拍了她一下「啪-- 像這樣，就發出聲音了。」

她問：「那要很用力嗎？」

我：「喔！妳說像媽媽這麼用力打妳嗎？」

「嗯～」她笑了。

接著她又問：「那為什麼今天爸爸帶千樹出去，妳陪我？」

我問：「因為我以為妳會想念我，所以留下來陪妳玩啊！ 妳想念我嗎？」

她想了想，點點頭。

出門時，她問：「為什麼按電梯的這個鈕，門就會打開了。」

......

我開心地回答她的同時，回憶起當年樹兒的「為什麼？」

樹兒這樣問的：

「媽媽，為什麼月亮有時候圓，有時候不圓？」

「媽媽，為什麼冬天比夏天冷？」

「媽媽，為什麼到了晚上，太陽就沒有了？」

「媽媽，為什麼飛機可以在天上飛？」

「媽媽，妳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那時候我在哪裡？」

這兩個小孩，好不一樣。

我會這樣形容：

樹兒是追求夢想的孩子，眼睛看著遠方；

旦旦是個當下的還子，與身體的經驗同在。

記得當年，生樹兒前，我正把自己從自我追尋，拉回歐巴桑的角色，

而在旦旦出生後，我則走在自己的道路上，夢想就在身體中了。

這不曉得與孩子的發展有無關係？

又或，孩子是來呼應我的？

♡♡

當年，很小的樹兒，我被逼得這樣回答：

「你知道，地球每天都會自轉，還會繞著太陽公轉嗎？」

與這孩子對話，許多物理或天文的知識，都得出來，

而樹兒對抽象概念的吸收，超迅速的。

但是，與旦旦說話，真的很詩意。

很多天前，她問我：「為什麼洗完澡要穿衣服？」

我這樣回答：

因為啊，從北極來的風，經過了很多的地方，

它們在尋找光溜溜的小身體，它們想要吹到光溜溜的小身體，因為碰到了就很舒服！

我用冰冰的手，在旦旦身上，作勢風來了，要摸她。

旦旦立刻說：「我要穿上衣服！」，「我要穿上衣服。」

昨天，光溜溜的她，又問我：「從哪裡來的風要吹我？」

我說：「從北極來的風啊，

他還通過遙遠的蒙古沙漠，

可能還有太平洋的水，

也許還有大鳥的羽毛.....

這些風，慢慢過來了。」

她很開心：「我要趕快穿衣服！」

她又問：「那為什麼要穿兩件衣服？」

因為啊，風碰到妳，會有些失望說：「怎麼沒有光溜溜的小身體？」

他會用力鑽進去，然後，他好不容易，穿過一層衣服，他會撞到第二層衣服，

然後說：「哎呀，怎麼還是衣服，我還想鑽，可是∼我∼∼沒∼力∼∼氣∼∼啦！」

旦旦聽得很開心，於是說：「我要穿第二件衣服」

這種很詩意，很孩子氣的說法，總是能與旦旦溝通，

一旁的樹兒也很喜歡，他知道我有些在玩，他也收。

當年樹兒，不需要這樣溝通：

「為什麼要穿衣服」，「因為穿衣服會溫暖，保護你健康喔！」

這樣理性的溝通，對樹兒很實在。

但是，健康兩個字，不太能吸引旦旦，

旦旦需要的，

是帶著感情、有身體知覺，有些韻律，還有神奇的靈性味道，這種詩意的溝通。

♡♡

我選擇生兩個孩子，

老天爺為我送來，如此不同的孩子，

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