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11 21:21:33MaLi

當哥哥的樹兒Ⅱ060111/ 3yr8

第一篇說了樹兒當哥哥的陽光面,
在文章貼出的隔天早晨,
他壓抑內心洶湧的情緒,
就有了抒發的機會。

出院第二個晚上,展和我夜裡換班,
換我陪樹兒睡。
樹兒很高興,媽媽回來了!
睡前母子有個快樂時光。
凌晨,我換回妹妹身邊,
所以樹兒醒來只看到爸爸。
「我要媽媽陪~」孩子要求。
爸爸基於保護我的理由,阻擋他。
(這阻擋,引發了複雜的情緒能量變形)
於是,隔壁房間的我開始聽到嚶嚶的斷續哭聲。
--------
直到我探頭詢問,才知道樹兒想念媽媽。

來不及了,當我躺回他身邊時,
想念轉成了憤怒,
他開始踢我,用雙腳踢著我大腿。
邊踢邊哭,邊哭邊踢。
我招手請爸爸放心離開----
專心陪伴。

我想用手安撫他,
可是我一碰他身體,他就哭得更淒厲,踢得更重,
我看著他,他滾回我身邊又離開;
「媽媽早上離開你,你很生氣?」
「你又想靠近我,又害怕?」
這些平日很貼心會讓他安定的聆聽,
現在都成了更強的刺激,他哭得更淒厲,然後踢得更重。

凝視他,想起自己這幾日對他的思念,
我眼眶都是水,「媽媽這幾天也很想念你啊~」
「媽媽愛你,即使不在你身邊,也念著你。」
他停了一下,哭得更大聲,然後又踢。
「媽媽懂你的心情,所以沒有阻擋你踢我,但我要你知道我會痛。」
兩人睜大了淚眼凝視,許久,不說話。

一陣情緒又起,樹兒再嚎啕再踢。
這時候我說,「雖然我很愛你,但是你如果再踢,我就會離你遠一點,保護自己不要被踢到,保護自己不要被踢痛了。」
樹兒停下來,凝視我良久。
然後,他伸手撥去掉落我臉上的髮絲(將它塞到耳後)
滾到我懷裡,開始真正悲傷的哭起來,
哭聲是單純的悲傷,混亂、掙扎與憤怒止息了,
他不再拒絕我的觸碰與擁抱,
我一手放他的心,一手順他的背;
靜靜地陪著心疼。
母子兩和好,樹兒也跟內在的自己和好了。

**************

一旁觀望的爸爸用眼睛詢問,
我點了頭,爸爸也進來了!
爸爸先抱抱我,然後想抱兒子----
兒子說,「不要給你抱,我比較喜歡媽媽。」
爸爸故作跌倒姿態,兒子笑翻了,要求爸爸再玩一次。
爸爸說,「我也比較喜歡媽媽。」
爸爸說,「是我阻擋他找你,才讓他這麼生氣的。」
我說,「我好高興,樹兒在今天有機會把這幾日的混亂宣洩出來。」
我說:「這是Gilligan所謂的被忽略的自我,若不是今日,孩子就有一小塊人格失聯,藏在內心深處。」
於是我要求,「樹兒,你剛剛打我,請跟我說對不起。」
樹兒:「可是我不好意思說,可不可以請爸爸幫我說”對”,我說”不起”?」
爸爸說了:「媽媽,對---」樹兒:「不起--」我接口:「我踢痛妳了。」
我們說了兩次,我要求說的人要看著我的眼睛說,3口和樂融融。
爸爸說,「原來我們要學的還有許多。」

**************

後來我們聊天,說起生氣踢人的事情。
我說,「再怎麼樣,沒有人會喜歡被踢被打。」
樹兒說,「如果爸爸被我踢,他會生氣,我記得。」
我說,「因為我懂你的心情,所以我只是心裡難受。」
樹兒說,「如果是我,我會逃跑。」
我心裡想跟他說,「很多人是會回打的喔~」
又覺得他最近承受太多了,禁口不語。

**************

這是老大的第一個衝突故事,
也會是我們一家四口今天開始要面對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