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出門與老公的懷抱時，
我說，「不想要生氣了，生氣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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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裡我生氣，
是那種默不作聲掉淚型的表達法，
我無法動彈，
好多事沒做就上床了。

睡前，樹兒要我說繪本，
我只能回：
「說故事要有好心情，媽媽現在沒有心情，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於是樹兒翻開繪本認真的說：「小真的長頭髮」，
唸完書名他翻開書，看著第一頁，他凝眉說：
「﹍﹍可是我忘記她們叫什麼名字了？」
等我提醒後，他開始認真的說：
「愛美和小莉都留長頭髮，只有小真是短頭髮﹍﹍」
「會有多長呢？ 會到這裡。」（樹兒比著他的後腰說）
那神情語調動作就像平日我說話一樣﹍﹍
我開始想起自己平日開心的樣子，
於是我接口繼續說：
「小真說等我長長的時候，我只要站在橋上把頭髮垂下去，就釣到魚了。」
後來我們輪流說故事，我也漸漸真的開心了。

心打開後，身體也鬆開，
記得半夜裡還是會尋找展的身體，
我喜歡窩在他臂彎裡，捲起身體像蝦子一樣睡覺。
這是我殘留的幼兒習慣，
在白日裡夠安全夠成熟了，
在夜裡還要回到兒時的睡姿。

早上醒來，我補做昨夜的事，
列印報告、講義、
調配花藥、收拾書包、﹍﹍
這才思考昨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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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從台中工作回來的我，
看見廚房裡展煮飯的痕跡：
沒拉上的罐頭抽屜、
用完就扔在流理台的開罐器、﹍﹍
這是展一向的習慣，
東西動過了大部分難以回到原處。
一開始我只是開玩笑，
然而我一說就顯得嘮叨了，
聽他的反應，
我知道多說無益。
靜默了一下說話。
後來有些悲從中來，
我說起，「說了半輩子了，也不見得你改。」
這種賭氣話。
這話其實不是最想表達的，反倒是自憐；
一說就覺得傷心，
於是自己被自己的話語給困住了，
開始失去流動的喜悅。

這時樹兒嚷嚷要便便，
我無法幫忙。
展陪他進浴室，
一會兒，聽見便完的樹兒貪玩，
不讓爸爸幫他穿褲子﹍﹍
爸爸好說歹說﹍﹍
最後我聽到展大吼一聲（像打雷一樣超級大聲）
褲子被扔出浴室，
嚇壞的樹兒跑來我腿上趴著。

我們三人就這樣靜默的，
很久很久沒人說話。

我開始收拾起家裡到處散落的生活物品，
樹兒也跟著一起收玩具，
展出來後，兩父子對望，
樹兒的表情是困惑和小小害怕，
展則是無表情，加入收拾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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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反思整件事情自己的狀態，
發現自己是沒學會放棄，
依然想改變展隨處放東西的習慣。
自己沒學會的，倒是孩子已經開始學了。

想起樹兒最近有兩次的表現，
一次是他在睡前半小時問我，
「媽媽我可不可以看BANANA電視第十集？」
我問他看幾遍？ 他從80遍、降到20遍，
我都說不行。 後來我提議2遍他不要，
他說3遍好不好，我還是說不行。
於是樹兒立刻說，「我不看了。」
那時的他神情明亮，
心情開朗、又和我玩另外的玩具來了。
我驚訝於孩子的樣子，
他乾脆的放棄，一點也不賭氣，
就是做了選擇，整個人依然是開心的能量。

我欣喜於他這步的發展，
長期練習與我們協商的他，
也學會放棄了！

如同那天展送他去阿嬤家，
原本他還想撒嬌賴爸爸的時間的，
但爸爸快遲到了，所以堅持不行時。
他立刻自己開門下車，蹲在地上玩水管。
安靜的平靜的，接受了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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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樹兒，
我們一直支持他的堅持，
也沒忘記帶他練習人際的協商，
但一向是大人讓步得多，
而他也慢慢學會放棄一時的想要和慾望了！

我呢？
潛在裡有心靈潔癖外加完美主義的我，
走入婚姻關係，當了媽媽後，
就是一場學習放棄與接納的無限挑戰，
在學習放棄的同時，
也學習維持我完美主義的平衡，
保有夠大的心靈飛翔空間。

但難免陰溝裡翻船，
在情緒輕揚時，最容易展現嘮叨的本性，
總還是想要改變親愛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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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自己還有這樣的執念，
也明白這會讓自己受苦。
而這，就是我，現在當老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