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0 20:57:56鄉下人

人生卡拉OK─落雨聲2

 落雨聲
 詞:方文山 曲:周杰倫
 
落雨聲 哪親像一條歌
 誰知影 阮越頭嘸敢聽
 異鄉的我 一個人起畏寒
 寂寞的雨聲 捶阮心肝
 人孤單 像斷翅的鳥隻
 飛袂行 咁講是阮的命
 故鄉的山 永遠攏站置這
 阮的心晟只有講乎山來聽
 來到故鄉的海岸 景色猶原攏總無變化
 當初離開是為啥 你若問阮阮心肝來疼
 你若欲友孝世大 嘸免等好額
 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嘸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住
 阿母啊 已經無置這
 你若欲友孝世大 嘸免等好額
 世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出社會走闖在和人拼輸贏 為著啥 自己嘸知影
 你若欲友孝世大 嘸免等好額
 間有阿母惜的囝仔尚好命
 嘸通等成功欲來接阿母住
 阿母啊 已經無置這 哭出聲 無人惜命命
 
 *** *** ***
 
  阿義哥上了國中之後,父母就不再打他,也許是他的個頭比父親還大,也許是打了也沒有用。不再聽到他被打的哭聲後,他也開始嶄露出江湖英雄的特色,上學時,穿的是貼身的白襯衫,衣服不紮進褲裡,卡其色長褲緊緊地包裹住修長的腿,書包總是垂頭喪氣地掛在屁股下方,放學後嘴裡叼根菸,走路有風,眼神輕蔑中帶著不羈,甚至有幾分的斜氣,讓人看了害怕。
 
  不再蹲在地上打彈珠、甩尪仔標的阿義哥,功課也難到我無法幫他捉刀,當然他也不再送我彈珠,不再請吃冰棒。此時的他,在我心中也失去魅力,只是他魅力不再的原因,究竟是因他愈來愈像小混混讓我反感?還是因為他不再請我吃冰棒?現在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我家住在市場附近,聽說這裡有一個叫﹁市場幫﹂的幫派,大哥帶著小囉嘍,就在市場旁的空地混,阿義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也變成這個幫派的一員,我的爸媽偶爾會聊起他,言語中總充滿惋惜。
 
  *** *** ***
 
  ﹁阿義前幾天騎摩托車和大卡車相撞,人飛了出去,全身的骨頭斷了好多根,昏迷了好幾天,傷勢很重哦……﹂媽媽在晚餐時間裡告訴我們這個消息,我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追問:﹁你怎麼知道?現在呢?﹂,媽媽說:﹁我聽他爸爸講的,現在你阿翠姨在照顧伊,聽說現在還未脫離險境,過兩天我再去醫院探望伊!哎!這個囝仔從小到大都讓父母操心,實在很糟糕哦﹂。
 
  幾天後,媽媽帶著水果到醫院探視阿義哥,他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下來,人也清醒了,也許是撿回一條命,體會生命的可貴,也許是被他的母親感動,躺在病床上的他,居然當著外人的面哭了起來,他跟他的母親保證:﹁出院後一定會好好做人,不再當流氓了!﹂,他的母親翠姨聽到兒子悔悟的心聲,眼淚直掉,頻頻撫摸愛子的頭,媽媽返家後告訴我們:﹁已經很久不曾看到這麼乖的阿義了!看他哭成那樣,連我都跟著哭了!﹂。
 
  *** *** ***
 
  傷癒後的阿義哥,行為果然收歛不少,市場口不再看到他和兄弟廝混的蹤影,他乖乖地幫母親賣菜,鄰居口中的﹁流氓義﹂變成老實的﹁賣菜義﹂。不過…這樣平淡無奇的生活,終究不是一心想當英雄的他所要追尋的,沒有多久,他就厭倦這樣的日子,病榻前的保證,變成過眼雲煙。
 
  重新回去當流氓的他,愈混愈大尾,變成﹁市場幫﹂的老大,身邊也出現了女人。這個女人看起來單純溫順,一點也不像是﹁大哥的女人﹂,阿翠姨雖對兒子失望,但對這個媳婦很好,把她帶在身邊,兩個女人安份地在市場賣菜。
 
  *** *** ***
 
  ﹁哇!怎會這樣?!﹂在客廳看報紙的爸爸大叫了起來,媽媽和我都嚇了一跳,爸爸說:﹁你們快來看,阿義在北投喝酒,被他自己的兄弟拿槍射殺!﹂,媽媽臉色發白,直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義哥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哀傷逾恆,只是兒子當流氓,又是死在幫派兄弟手裡的事實,讓兩老十分難堪。阿義哥的喪事並沒有在家裡辦,鄰居也都有默契地不去談他,不敢去安慰他的父母,而﹁阿義﹂這個名字,漸漸被我遺忘……直到幾天前,在﹁落雨聲﹂的歌聲中,才重新被想起。
 
  這兩天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輪迴,死去多年的阿義哥,恐怕早就投胎變成另一個少年兄。只是,不知道這個少年兄,是不是還喜歡當英雄?有沒有一個會幫他寫作業的鄰居小妹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