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11-01 11:24:28來樂斯

版塊與版塊之間,時代的海溝裡(樂評)

你聽的很深嗎?
我常在想:在深海之下,大陸版塊與版塊之間,在時代不斷沖刷的海溝裡,是不是藏著什麼秘寶?甚或是外星人的基地?
總該有些甚麼我們所不知道的吧?
每當我們聽到一些近乎某種類型而又有些難歸類不太確定的音樂,那時候,我們會這樣說:這,嗯,我想,應該是,嘿嘿嘿。為了掩飾無知(知也無涯,無知沒什麼錯),我們可能會這樣說:這東西,發展的還不成熟,算不了什麼。
如果是這樣,也罷了。
小時候我會跑到藍儂或是學院,這兩家現在只存在記憶中的另類唱片行,找一些近乎自虐的怪唱片,有時候因為新音樂實在太怪了,老闆也會表現出一副:我知道你是地球人,如果不讓你試聽,你會嫌這音樂不夠通俗好聽而買了後悔,不再來了,所以,就試聽吧。在辛苦的讀了唱片封面上老闆自己加的蒙德里安文案之後,試聽八九張,挑個三五張,帶走。這是我早期的第三類接觸。
這天,我挑了張以搖滾方式來呈現鄉村音樂的怪嗓女聲專輯,她用搖滾的雄壯威武抗議的方式,來對鄉村音樂做爆破,確實是怪腳。
老闆一看到我挑的音樂,就盯著我的眼睛深處,定定的說:我還有幾張這腳的舊作,沒貨了,不過你可以聽聽看。之後用一種外星人才會有的方式仰頭點一下,暗示我看看櫃檯後面黑黑的櫃子裡,刷,刷,刷的抽出上面還一副被歲月磨損痕跡的CD,然後壓低了聲音,說:嗯,你聽得很深喔。
那一年,我還不太懂甚麼是聽得很深,不過,就覺得有點高興就是了。當然後來就越聽越深,就聽到海溝裡了。說真的,後來我發現了外星人的基地了。
在爵士與當代之間,有些甚麼?
為什麼我會說是在版塊與版塊之間?
嗯,你知道爵士是吧?你也知道爵士之後是搖滾是吧?那你知道爵士之後搖滾之前,搖滾之後迪斯可之前,迪斯可之後當代之前是些甚麼嗎?
或許,你會說:有嗎?那之間是沒有空隙的吧?
其實,有的。就像看得見大陸版塊並不難,版塊與版塊之間的海溝,藏著的東西,就不那麼為人所知曉了。
舉例來說:爵士音樂的樣態之多,常常叫我心虛。我們總是容易界定說:這是Miles Davis的KIND OF BLUE,這是他重要的作品之一。但是,在嚴格的定義中,這張專輯被稱為具有Hard Bop及Groove的風格。你也許會說:Hard Bop我聽過,但Groove是甚麼?又或者,你會說:哪一首是Hard Bop,哪一首又變成Groove?
是的,Groove是甚麼?當爵士漸漸失去主流位置,搖滾樂成為主流之後,爵士樂並沒有停下腳步,坐吃等死。
當全世界開始對著搖滾樂著迷,貓王開始扭屁股,披頭四開始進攻美國,搖滾樂的旗幟高張,瘋狂的瘋狂,喀藥的喀藥。
很高興,我們有了以下四張BLUENOTE選輯:

BLUE'60s
六零年代。Herbie Hancock 的I have a dream,是這張專輯的第一首曲子。我們想像:黑人覺醒了。我有夢。我是黑人而且我為我是黑人而驕傲。城市裡的公民覺醒了。整個世界充滿了力氣。反戰。所有人都要爭取他的權利。爵士樂在這裡,對著這個時代見證,用爵士樂的方式。
這裡有Don Cherry 的There is a bomb。有Lee Morgan的Psychedelic,連我們所熟悉的Blowing in the wind也有Stanley Turrentine的版本。

BLUE BRAZIL
巴西,離理性最遠的樂園。曾為我們帶來五零年代的Joven Guarda,六零年代的Bossa Nova,和後來的Samba,這張BLUENOTE的選輯中,巴西以拉丁的熱情,讓你兜頭兜腦無所遁逃。
每一首都是熱情無比的巴西味,隨時可以放大聲點跳起來,巴西人就是靠著這種音樂度過不景氣。是啦,是失業了,不過日子總是要過,飯要吃,舞還是照跳。

BLUE JUICE
這是一張會叫我吃驚的選輯。激情中帶著風騷,義無反顧的清純和誘惑混合。如果我說崔苔菁羽毛裝大腿舞和檀島警騎,你一定會說:啊,我懂。可是如果你就接受這個比喻,我又覺得我好像有點不負責任,因為,這又沒有那麼,嗯,嗯,哈。
該這麼講吧,擁有這張選輯,就知道為甚麼今天會是這麼多元的電子音樂,有些電子的想法影響到現在。它是混合的,嗯,當然是果汁啦,一種很愉悅的汁液啦,就是,要擠一下。請放下你對BLUENOTE的定見,我是說:BLUENOTE是爵士樂;爵士樂是BLUENOTE。除此之外,看一看到底BLUENOTE還有甚麼是有趣的。

BLUE & GROOVY
在這選集中,你會發現敲擊樂器在這裡,有很多的展現,很高興我所愛的Art Blakey,做了一首Ping Pong,此外我也推薦Lee Morgan的The sidewinder。如果你在前兩年很喜歡us3這個團,他們曾有首曲子在台灣,當成洗衣精廣告配樂,那就是Canteloupe Island這首曲子改編,這曲子,在前兩年創造了爵士樂和流行音樂跨界的佳績。

我常會偷懶的想,聽音樂不是做學問,聽就好了嘛。流派?該是學者的事吧?話雖如此,不過,每當我想到那外星人老闆定定看我的眼睛,他說:你聽得很深喔。
這就會讓我又跳下海溝去,想要挖點甚麼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