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預知跌倒記事


公元兩千年。

一個多月前的瘋狂倒數計時猶在耳際，現在該是喜慶節日的馬路上，卻是空無一人。我不禁想到：的確，農曆春節似乎已經在這個XYZ、FGH…的世代裡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寒假放幾天、春節休幾天，那種攸關假期的計較與討論而已。

我穿著新買的拖鞋快步走在和平東路上。味同嚼蠟地啃著剛從7-ELEVEN買來的蔥辣熱狗。唉，這個年，該怎麼過呢。決定去找找老朋友，尋回久違了的年味。

不一會兒，在新生南路口竟撞倒了正晃著一塑膠袋的書、多年不見的詩人，他腳上的拖鞋瞬時飛了過來，恰好射進握腳底盤和鞋版間的隙縫裡，以致我因失去平衡而摔了一跤。他穿回拖鞋，卻說。他現在要回去趕稿，沒時間和我屁了。我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他又胖了呢，還有，好幾年沒收到他得壓歲錢，今年又讓他落跑了。

拾起半截熱狗，拍拍屁股，繼續前進。轉個彎，到了公館汀州路，就在一家已經不存在的茶藝館前，一陣猛烈的掌風令我踉蹌地倒退了三步，腳一滑，拖鞋扭絞成麻花狀，我就這麼順勢跌坐至三公尺外，屁股再次著地。猛一抬頭，師傅正叉著雙手，向我投以訕笑的眼神。天阿，你幾年沒來台北了？今年怎麼有空？我還沒來得及問師傅，何時才要教我第三套拳法，他便瀟灑地揮揮手：不要告訴別人我有來啊！氣人，又被他給溜了。

繞了一大圈，我摸著疼痛的屁股走回和平東路。摸著已經冷掉的半截熱狗，我有些懊惱地反省著：早就有預感穿拖鞋出門絕對不會有好事。尤其是在大過年時外出訪友，千萬別再穿拖鞋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