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疑古時代』一批人學術水平相當於昔日古史辨末流者水平
『走出疑古時代』一批人學術水平相當於昔日古史辨末流者水平
『《孔子家語》自古來就被判定為偽書,而其偽造者乃王肅,是也。到了近年來,由於提倡儒家,一反尊法批儒,於是學界一批人,為了趕上潮流,紛紛找出不夠札實的偽證據,證明《孔子家語》不是典型偽書,而是孔子研究第一書。其所列證據充滿唬人的成份,學術不固者,顯受其欺,故不能不申論之,以破近年來流行把偽書鍍成真貨的不良風氣。………總之,經現代學者的努力,吾人看到不但《孔子家語》不是少數人在奉行虛無的走出疑古時代,而把偽書奉為真書的非學術求真的虛無世代迎合尊孔時尚心理之下,真成了貨真的真書,而是經由出土古簡,更加驗明正身判定《孔子家語》鍍成真金的失敗,也代表了失去求真的學術精神下的虛無失落的把偽古書當成真書的飾偽心態不是求真的學術良心。………所以,吾人再比對一下,如上所云,即知,《孔子家語》出現年代,就在於『伎樂』一辭使用的三國時代,於是,王肅就是那個作偽者,歷史上,那些舉證王肅是作偽者的學者,始真是學界值得欽佩的學人了。《孔子家語》是典型偽書,而且也是孔子研究的二手文獻,無甚價值,棄之可也,不如直接去讀《禮記》、《大戴禮記》、《荀子》、《說苑》等等。』
『一本仿古的偽書,誰最曉得其真假,當然是當代的人,此千古不滅的定則了。為何如此說,因為仿古的偽書,其內容,仿古人古事,如非出於杜撰,則為出自改編。但誰最清楚,當然是當代的人。當代的人,看到此偽書出世,查下查當代所存在的古書,都分明沒有如偽書的內容,自曉出自於杜撰。如果發現原來此偽書,是拿當代現存古書內去找資料,拿來自我發揮,又成一篇拼湊的文字,即便模仿古人的書法,古人的用辭風格,後世學術不佳的學者,雖不能查而把偽書當成真品,誤人子弟,及當個學術背德之士,但那個偽書出世時當代,尤其是那個時候在那個學術圈裡的人,一目即瞭然。此即發生在王肅及馬昭的曹魏時代的經學界。王肅,此一權傾一時的司馬家的女婿,是個很有學問的學者,他寫的偽書,雖然很容易判別其偽,例如吾人從其《孔子家語》裡使用曹魏那個時代才流行的『伎樂』即可佐證此書必為王肅所偽[1],但一般學問不札實,而混跡學界的不少術士,都紛紛把《孔子家語》偽言巧辭斷為真品而自我承認了乃學術下下之才,連《孔子家語》裡的用字都使用曹魏流行語都不知道。但《孔子家語》之偽,後人要學問很高竿,才能判別其必為偽品,但對於王肅那個時代的與王肅出身同樣的是經學界的學者,那麼,一看到那本曹魏時代王肅拿出來的《孔子家語》,即知內容都是抄自當日存世的材料,拿來當底本自我二次創造出一篇篇的假《家語》。那些畏王肅是司馬家女婿的當日絕大多數經學人士當日都閉口不敢談,以免死罪上身而不敢批評,但吾人惟一可以見到當日鄭學裡的如馬昭敢冒大不韙,公然『上書以為肅繆』(《舊唐書‧列傳五十二‧元行沖傳》),學術良心的所在,公然揭偽,千年以下尚值得丹青一書。而後人於是可以發掘王肅惡勢力在當日氣焰衝天的情景。……像看看近年來,內地學界淺學一曲之士如龐樸、楊朝明、張岩、劉巍之流把此偽書胡亂證成真貨,又見近日的王秀江《孔子家語考述》(北京 :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等論述,不僅嘆息學界反疑古的一批人的學問和古史辨派裡的末流差不多一樣水平。這些把偽書論成是真貨的作者真是有愧於先賢了,應該再充實已學後(如,連《孔子家語》內『技樂』一辭是魏晉以來取自譯佛經的用語等的學問都要充實旁通及博學),再來寫書,以免騰笑後世了。尤其是,先把《漢書》裡的學術偽史查清楚,並再修習有關真偽辨之龐大理論及實務之能力後,再來論《孔子家語》真偽,始不會塗鴨出來的著作都一文不值,並誤及學子,與偽書者同罪而不可赦。』
『由於孔子近年來被捧成流行,於是引出一些著作紛紛把陳年偽書,如《孔子家語》或《孔叢子》等鍍成真貨。……只要一查其弟子司馬遷及《史記》即知所謂孔衍講其祖先孔安國著《孔子家語》即為妄語。而劉巍考了半天,怎一點都沒有警覺心,而不知司馬遷及其師孔安國之間正是此《孔子家語‧後序》之為偽文的充份保證。而且更不要談不知魯共王壞孔子壁為劉歆所偽言,亦劉巍論學所不察,故一定是會反而變成學術公害裡的積偽成是之人必也。』
『……今人研究古籍真偽不能再重蹈疑古過份的古史辨的覆轍,但這次又盪向另一『替偽古史辨』過份的『走出疑古時代』的失根的學術虛無去了,吾人看像是李學勤、楊朝明、廖名春等就犯了此毛病,反而使偽書變成真品的罪實通天。』
(劉有恒:《兩漢經學及古文偽經偽史考》,2019,台北:城邦印書館)
後按,其他如黃懷信把偽書《孔叢子》鍍成真貨,其辨真法是因為內容栩栩如生,應是孔子後人自道,如果此種荒唐辨真法可以成立,那麼,《三國演義》著者一定是三國時代身歷戰陣的人物所寫,如孔明借東風,罵死王肅之父王朗,七星燈延命也都是寫得栩栩如生,故這些一定都是史實,而且著者羅貫中一定是三國時代之人。……嗚呼哀哉,『走出疑古時代』一批人的辨真一無可取,都乃末流學棍。而且像是廖名春此派人物,反而挑梁啓超談古書真偽的著作的毛病,實際上應該看一看自已的學術水平,差梁啓超大師的超遠。(劉有恒)